秦放倒吸一口凉气,她还能飞!
她要飞去哪?到了谷顶就是盘山道,那是真正的人类社会,她会害人吗?会吃人吗?会引起社会恐慌吗……
秦放一连串的疑问还没有理清,忽然就觉得风声不对,他下意识偏了偏头,就在这当儿,轰的一声巨响,那个女人又掉下来了。
毫不夸张,结结实实砸下来,泥灰都腾起来了,就在身前不远处,简直比刚刚车子砸下的声音还大,直接就把地砸了个人形的凹窝,这一下摔的不轻,胳膊什么的都反折了,落地时,能明显听到颈骨折断的声音,更关键的是……
她脸着地的。
事后秦放自己也搞不明白,出了这样的事,他第一反应不是震惊害怕或者同情,而是……
他觉得特别好笑,所以,他也真就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本来嘛,她范儿摆那么足,网络用语是“那么的高贵冷艳”,还一飞冲天,还以为她能登月呢,结果啪一下就直挺挺下来了,而且还是脸着地的,她要还能站起来,那脸该摔成平底锅了吧?
特好笑,死了这么多天,可算是找着件可乐呵的事情了,秦放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不过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大出来了。
那个女人又坐起来了,不得不赞叹她头是真硬,胳膊和脖子都折了,那张脸居然硬是没事,她在秦放越来越小的笑声中将摔折的胳膊和腿正过来,最后用两只手扶住头,咔嚓一声,将脸掰正了面向秦放。
眼神冷的很,眼睛掺了碎钻一样亮,秦放让她看的很不自在,又觉得自己笑的挺不地道的,讷讷地想把目光移开。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人说话了。
“别停啊,继续笑。”
秦放没笑了,他挺尴尬的,说到底,一个男人那么婆妈的笑话一个女人,实在不怎么光彩。
“民国多少年?”
秦放没听明白,那个女人也不重复,就那么看着他,直到他自己反应过来。
“我们不用民国了,台湾……才用民国。”
“日本人在卢沟桥闹事,是哪一年?”
秦放对民国纪年不清楚,但历史常识还是懂的:“你说卢沟桥事变?1937年,7月7号。”
“现在是哪一年?”
“2013……还有几天就过去了,你就当2014年吧。”
那个女人不说话了,她站起身,眉头微微蹙着,好像在想着什么,秦放看着她那身破烂旗袍,忽然明白了什么,迟疑着问了句:“你是不是……37年死的?”
那女人没理他,这要放平时,秦放也不屑于上赶着和她讲话,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死后发生的一切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学校里没教过,他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哪种“生物”,这女人死的比他早,没准是个前辈,多向她打听打听总没错的。
“我叫秦放,前两天死的……”
一开场就卡了壳,接下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死的不久,请多关照?
没想到的是,他的话居然意外引起了那个女人的兴趣:“前两天死的?”
秦放点了点头。
“怎么死的?”
秦放大概说了一下,她对之前的坠车完全不以为意,只是奇怪地问了一句:“尖桩刺透了心脏吗?”
秦放没有太留意这句话,他急于确认另外一件事:“像我们这样的人,死了以后,都会忽然活过来吗?还是说有一定的几率,只是少数人?我们……是应该躲起来,还是到人群里去生活?”
那个女人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讥诮,秦放有些不安,还想再说的明白些,那个女人开口了。
“谁跟你是‘我们’?”
秦放愣了一下:“我们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你是人,而我……是妖。”
明明都是复活了的死人,怎么她就成了妖呢?秦放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她死的久?那这世上死的久的人也未免太多了,都像她这样活过来,岂不是遍地走妖?
那个女人大概看出了什么,她示意了一下那根尖桩:“还不懂吗?”
——“我是妖,是因为我被杀死之前就是妖,杀死妖怪的步骤很多,但是最重要的一步是,把血放干。”
——“我已经死了很久了,也不应该再活过来。但是很幸运,你也死了。”
——“尖桩同时刺透了我和你的心脏,你的血,沿着尖桩,一滴滴滴到我的心脏创口。”
——“所以我活过来了,而我的一口妖气,又支撑了你的命没有死绝。”
她心情很好,说到后来居然笑出了声。
她说:“你叫秦放是吗,你问我我们这样的人多吗?不多,我可能是唯一一个复活的妖怪,而你,也是唯一一个凭妖气续命的人。”
秦放沉默了很久,问了句:“复活了之后,还跟以前一样吗?”
她没有立刻说话,过了会仰头往上看,那里,高处的山线围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圈。
秦放听到她呓语似的声音:“不一样了,要是从前,我是不会摔下来的……我现在,果然也只是个半妖。”
过了一会,她低头看秦放:“从现在开始,你听我差遣。我叫司藤。”
秦放真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抓住车门边从地上站起来,真是好气到好笑。
这个女人可真把自己当棵葱啊,听你差遣,凭什么啊。
☆、第⑥章
洛绒尔甲对安蔓的印象挺深的,秦放一问他就想起来了,比比划划地给他讲了那天晚上的事,安蔓接到母亲重病的紧急电话过来退房、自己给结的房费,还帮忙把喝醉了酒的秦放扶进车里……
说到后来,言语中有很大的不满,藏族汉子说话直来直去,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面打面挺不客气地问秦放:“你怎么带了另一个女人回来呢?”
这个问题,秦放也挺想问自己的,究其原因,无非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