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寒搂住了她:“你好像很累。”
夏林希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撒谎道:“我白天去逛街了。”后面跟着一句实话:“差不多九个小时,没有坐下来休息。”
“一个人逛街么?”蒋正寒提议道,“下次我陪你。”
夏林希分外乖巧地点头。
蒋正寒见状,没有多说什么。但他觉得哪里不对——夏林希不喜欢热闹,也很少出门逛街,每当她有空的时候,她更倾向于一个人独处。
共同生活是两个人的事,双方都要相互尊重和体谅。为了更好地体谅夏林希,他把她的喜好记得很清楚,正是因为他了解她,所以才会心生疑窦。
然而夏林希自己意识到了,她非常主动地和他解释:“我想一次多买几条裙子,每年夏天都会买很多。”
她穿着蒋正寒的衬衫,衣服领口松松垮垮,遮不住一片好风光,光是这样倒也算了,她赤脚站在地板上,一双长腿还露在外面,蒋正寒打量她一阵,终归还是坐怀不乱:“你穿条裤子吧,别着凉了。”
他的嘱咐很诚恳,也很正经。
夏林希双手捂住了脸,她从指缝里偷看他:“那你去做饭好了,我马上就来帮你。”
蒋正寒便走向了厨房。
趁着他做饭的功夫,夏林希收拾了房间,她拆开一个垃圾袋,把今天的短袖塞进去,考虑片刻之后,连牛仔裤也一起扔了。
倒不是因为她不会洗衣服,而是当她看见这套衣服,就会想起今天被泼咖啡,心里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维持了从前的习惯,这一天晚上吃过饭之后,她拿起教材学习了很久,权当是一种平静的方式,这种方式也是一如既往的奏效。
凌晨十二点,准时上床睡觉。
或许是因为白天辛苦,夏林希很快就睡着了。梦里的景象不再清晰,人影也变得交错重叠,她不是身在房间卧室,而是走在一条长街上。
街边车辆川流不息,前方立着巨大的屏幕,放着各种无聊的广告,而在广告的背景音乐下,她的左边是那一家培训机构,右边……右边站着一个蒋正寒。
蒋正寒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但比广告上的男模特更引人注意,他抬手摸了摸夏林希的脑袋,停顿了几秒钟才开口说:“撒了这么多谎,你不嫌烦么?”
夏林希一声不吭,她似乎欲言又止,于是捧住了他的手。
蒋正寒笑道:“你和我在一起,将来还会更累。”他抽回自己的手,用一种听起来很稳重,也仿佛深思熟虑过的声音说:“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一句话,五个字,惊出她一身冷汗。
她从梦中吓醒。
现实里的卧室一片漆黑,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一头扎进蒋正寒的怀里。
此时正是凌晨两点,蒋正寒被她这么弄醒了,竟然没有任何起床气,他缓慢伸手将她抱住:“我猜你做噩梦了。”
夏林希拱了拱他:“你不要和我说话,我不想听,我梦到你欺负我。”
蒋正寒嗓音沙哑道:“我现在也想欺负你。”言罢手伸进她的衣服里,从上往下摸了一遍。
夏林希其实比较怕痒,她硬气了不到几分钟,就抱着被子撒娇道:“你放手啊,不要碰我。”她半张脸贴着枕头,接着又强调了一句:“你在梦里特别坏。”
蒋正寒并不清醒,他直接代入道:“我怎么坏了?”
夏林希脑子也混,她脱口而出道:“你说要和我分手。”
蒋正寒闻言却笑了,他重新给她盖好被子:“是么?”他用她最喜欢的数学语言回答:“这是一个零概率事件。”
夏林希平躺在床上,思绪扩散式发展:“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蒋正寒侧躺在她旁边,他没有丝毫的隐瞒,讲出了他的心里话:“高二。”
他高三和夏林希交往,之前却没有亲自表白过……夏林希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漏了什么,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蒋正寒从未向她告白。
她往下挪了几寸,被子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其中有微光明灭:“高二的时候,你暗恋我吗?”蒋正寒尚未给出答复,夏林希翻身趴在床上,两只手托住了腮帮:“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喜欢我?”
蒋正寒道:“因为你很可爱。”
夏林希进入正题:“那你也没和我表白过。”她直接趴在床上,下巴垫着枕头:“你现在补上,我就不生气了。”
按理来说,她半夜不睡觉,闹醒了男朋友,不但翻起了旧账,竟然还有脸生气,这一连串的行为,是完全应该被批评、被教育的。
但是蒋正寒没有批评她,他只觉得她真是可爱。
他再次伸手抱住她:“我爱你。”他低声补充道:“百年如一日。”
夏林希点头:“一言为定。”
她在被子里摸到蒋正寒的手,从中挑出了他的小拇指,然后和他拉了一个钩——她就这样攥着他的手指,分外安静地睡着了。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各类琐事都进展顺利,蒋正寒创立的科技公司,也有了一点微薄的名气。这个名气来自于用户口碑,以及他们日趋完善的维护,与此同时,接踵而来的问题是,服务器的负载量也在日复一日的增大。
正巧礼拜五的早晨,夏林希在Iion工作时候,组内通知要开一场研讨会,会议内容涉及服务器问题,要求同组的人员准时参加。
高级产品经理也要出席,但在他准备动身之前,他把自己的助理叫了过来:“你给我沏一杯咖啡,不要放糖,多放点牛奶,和以前一样。”
产品经理的助理,正是实习生时莹。
八月的夏日,烈阳当空,气候干燥,玻璃都是热的。不过Iion公司的内部,一天24小时开着冷空调,而时莹穿着清凉,倒也不觉得多冷。
她穿着一条浅绿裙子,腰间系着纯黑皮带,脚上八厘米的高跟鞋,走起路仍然如履平地。
“好的吴经理,”时莹回答道,“您稍等啊,我去泡咖啡。”
话音未落,她拿着水杯出门,走向了楼层的茶水间。
秦越就在那里等她。
茶水间没有别人,半掩着一扇木门,再穿过前方的走廊,就能到达一个阳台。秦越背靠一面墙壁,站在阳台上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