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瑟脚步一迟,回过头:“以前?”
我说:“是啊,可惜这里都没有枇杷来的,还有很多别的习惯。平时像这样的冬天,也都到了过年的时候,会下雪,然后小孩子们就会出去打雪仗,然后大家一起吃年夜饭、包饺子,每户人家都会在门口贴一个福字,意思来年福气临门``````”我兀自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会儿,才意识道他可能听不懂,于是尴尬地笑笑,道:“不过这里没有这样的习惯,我也很多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了,有点怀念。”
洛瑟有点迷茫地喔了一声,蹙眉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也有点茫然,失落感一点一点爬上心头。
过年这个概念,他果然不能理解吧。
虽然各大城市都有年休,但终究是不一样的,那种温暖,那种气氛,那种其乐融融,也许只有人能感受到。
自己耕耘过的果实,收获的时候才会感到满足。拥有无限生命和神力的神,是不屑去过人类那种为了生存而奋斗,为了温饱而快乐,穷其一生追逐希望的日子的。
我颇心酸地坐在床上纠结了一会儿,忽然门口一阵欢快的脚步声,阿努比斯冲了进来。
“妈!”
我把枕头朝他扔过去:“叫爸爸!”
他一下接住枕头,连蹦带跳地跑到我面前,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道:“你知道吗,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我爸在门口贴了个福!”
我一愣,说道:“他贴符干什么?我生病不给我出去他还想把我封印了啊?”
Chapter33 我看看你还活着没
阿努比斯闻言直愣愣的说道:“不是这个符``````我爸用神语写了个福字贴在门上,你去看看别提多搞笑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张着嘴一阵愕然,好半天才说道:“我去看看。”
洛瑟不在屋里,应该是去喂朱利了,我翻身下床就往外走,阿努比斯絮絮叨叨地不知道跟在后面说什么,我也没注意,一直走到门口,一个用古神语写的大大福字就印入了眼帘。
洛瑟的字比较瘦长,但很苍劲,每一笔收笔的时候都带着微微的弧,看起来非常漂亮。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么个古神语字贴在门上,也不是红底金粉,确实挺傻逼的。
我望着那个字出神,一会儿觉得洛瑟真傻,一会儿又觉得打心底里温馨,两种感觉一上一下的反复交替,最后连自己笑出声来了都不知道。
阿努比斯看着我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刚刚从精神病院放出来的人。
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洛瑟顶着一头落叶开门进来,紧跟着就有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把本来就没多少的暖意吹得一丝不剩,我立即打了个哆嗦。
洛瑟见状连忙关上门,走过来蹙眉道:“你怎么起来了?”
我指着门说:“儿子说你写了个福,我爬起来看看。”
他回头瞥了一眼,没说话,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到我身上,然后猝不及防一下把我抱起来,抬脚就往卧室走。
我急道:“你干嘛!儿子还在啊!”
阿努比斯闻言瞬间转过身去,声音洪亮地答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快进卧室了才闷声道:“什么人啊,这儿子是我捡来的好吧?怎么会跟着你一起气我``````”
洛瑟脸不红心不跳,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把我一下丢进床里盖上被子,一串事都做完了这才缓缓道:“奥西里斯,你不听话。”
我闻言火就上来了,哑着嗓子半骂道:“听什么话?你真把老子当女人了?这点病我他妈都能下河去游一圈再回来!”
他一把按住我,忽而凑近到我眼前,我一惊,硬生生憋住了话。洛瑟眯起眼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才用一种劝诫一样的语气说道:“奥西里斯,你要对自己好一点,明白吗?这个世上如果连你自己都对自己不好,就没有人会真的对你好了。”
我讶异地望着他光洁如玉的脸庞,没反应过来。他另一只手轻柔地抚上我的脸颊,忽然绽开一个自信的笑容:“不过,我除外。”
我愈发讶异,有点不相信这种话会从他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嘴里说出来。
屋子外的寒风吹得更加萧瑟,没有学生在这个点继续逗留在外面。落光了叶子的鬼柳树上挂满了亮晶晶的银条;偶尔一点半点,有白色的雪花从风中摇曳而下,玉屑一般随风飘扬。
我看见雪花的时候愣了愣神,直接忘了发飙,好一会儿才说道:“下雪了啊``````”
洛瑟闻言也望向窗外,很快又回过头把我按倒,淡淡笑道:“所以你要好好休息,快一点好起来,等你恢复了,我们可以穿着厚披肩坐在奥林匹斯山的山顶看月亮,天上还在下雪,那些动物都会躲在树洞里取暖,然后就能看见一种只在雪夜下开放的蓝色的荧光花朵,那种花一生只开三分钟,但是特别漂亮,漫山遍野都是,就像童话故事里一样,雪地里透着亮蓝色的光``````”
我被他的话带进了遐想,睁着眼向往着那片美景,喃喃道:“我好像知道那种花,是不是叫雾铃花?顺着月光生长,只在雪夜下开花,每一朵花都散发着迷幻一样的光芒。”
他笑着摸摸我的头发,柔声道:“对,特别漂亮,我每年冬天都会坐到山顶去看雾铃花开,今年我们一起去。”
我也很高兴地点点头,连声道:“对,我还没看过这样传说中的美景呢,今年一定要去看看!”
他笑着继续哄道:“看看看,不过你现在得给我睡觉,明天不退烧怎么上课?”
我心情大好,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乖乖躺下,盖上被子闭上眼:“那我睡了。”
他笑着点点头,轻轻抚摸着我的额发。
发烧的结果就是会头疼脑热,我不知在黑暗中沉浮了多久,偶尔会传来一丝不适感,但也睡得还算沉,一直到后半夜,由于我一天之内睡得太多,居然昏昏沉沉地醒过来了。
然后我就看见洛瑟一只手搭在我鼻子下,一只手伸在被子里握着我的手,有点哀伤的微微蹙眉凝视着我,屋里不知什么时候点了壁炉,炉内的木柴轻微噼啪作响,暗黄色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明灭不定。
我愣了愣,没头没脑的说道:“你手放我鼻子下面干什么?”
他也愣了愣,同样没头没脑的答道:“你呼吸太轻了,我看看你还活着没。”
我被他气笑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坐起来把他拉到床上,又把被子兜到他脸上:“省省吧你,我怎么可能死?别告诉我你一直这样坐在外面啊,冷不冷的?”说完就去摸他的身上,顿时冰冷的触感把我冻得一个激灵,瞌睡全醒了,张口就骂:
“你傻逼是不是?告诉爸爸你是不是傻逼?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床头挨冻很好玩?”
“不是,”他低声道:“我怕我进来把你吵醒了。”
“吵醒就吵醒啊!”我继续压着嗓子骂他:“有什么东西比你自己更重要的?你不都说了做人就要自己对自己好一点吗?”
他听完猛地抬头,说道:“不,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