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去几天?”江虞以轻吻安抚她。
程苏然想了想说:“不知道是火葬还是土葬,快的话一天就可以,慢就要两三天。我尽量四号之前赶回来……那个时候你还有空出去玩吗?”
“有,”江虞嗓音微哑,抱着她侧了个身,低下去,“不急,姐姐等你。”
一个吻落在额头上,沿着她的鼻子缓缓挪动,灼人的气息顺流而下,她呜咽一声,情不自禁仰起头,竟不知自己何时躺在了沙发上。
在这静谧的空间之中,呼吸到彼此的呼吸。
……
令程苏然没想到的是,表姐原本就有国庆回家的打算,早早买好了车票,而她,临时被通知,根本买不到票,走铁路不行。
当天机票的价格翻了三倍,两趟航班分别剩一张票,下午比晚上又贵几百。
江虞毫不犹豫给程苏然买了下午的票。
小朋友想省钱,但太晚了她不放心。
“先刷身份证取登机牌,然后办托运,再去安检,不清楚可以问工作人员,到了之后跟着其他人走,看路牌箭头去拿行李,然后要给我发定位,知道吗?”去机场的路上,江虞亲自送程苏然。
小朋友第一次坐飞机紧张,她为她讲了一遍大概流程,叮嘱注意事项。
程苏然默默听着,默默记在心里。
十八岁离家来江城的时候,没有人对她说过哪怕一句叮嘱的话,是她幸运,没有遇上任何危险。
其实这些她在网络上就能查到,但是听人说出来与自己查的感觉不一样。
尤其是……
那个人在她心里有说不清的地位。
飞了三个小时,程苏然回到了家乡陵州,机场很小,走着走着就出去了。时隔两年,再听到家乡的方言,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这座城市不大,依山傍水,环境特别好,可惜经济发展跟不上,人才往外流。
程苏然打了辆车去姑姑家。
市区小楼房,没有电梯,一步步爬上五楼,敲了几遍门都没人开,她打电话,倒是接得很快:“姑姑,我到了,家里怎么没人啊?”
“你咋这么快?”
“我……买不到火车票,借钱买飞机票回来的。”她撒谎。
那边噢了声,没多问,继续又说:“在你奶奶老屋这头,村上有人帮忙,你也快点子过来!”
“啊?不是要火化吗?”
“化个头,埋了清静,省得晚上来梦我。”
“哦……”
程苏然闷闷地挂掉电话,转身下楼。
老屋在东郊程家村,以前不通路,去一趟回来身上能搓出两斤土,近些年修了一条大马路,车进车出很方便。现在的农村大体不是从前,家家户户都盖起了两三层小楼。
正是农忙的时候,田边地里随处可见收割机的影子,三三两两人戴着草帽扛着锄头,边聊天边干活。
老屋在村子最南头。
黄砖外墙,斜顶黑瓦,门口围着一圈挂满篱笆的木栅栏,檐下吊着两个小白灯笼,院子里满地鸡屎印。
一穿白衣的中年女人正端着碗稻谷往鸡舍里洒。
“姑姑……”
程苏然站在她身后,紧张得心跳飞快。
女人转过来。
那张脸又干又黄,添了几道明显的皱纹,眼神有些麻木,整个人透出一股饱经风霜的沧桑。
两年不见,变化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