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眼下,贺顾嘴里夸的是真正的裴昭珩,而不是……瑜儿姐姐。
裴昭珩沉默了片刻,道:“你果真……果真这么想的吗?”
贺顾神色认真道:“自然了,我何曾骗过姐姐?”
裴昭珩本来还在心跳加快,听他忽然又是一句姐姐,顿时如同兜头被泼下一盆冷水,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以后……别再叫我姐姐了。”
贺顾茫然:“啊?”
继而大惊失色。
难不成他刚才口不择言,说错了什么话,惹怒了瑜儿姐姐么??
其实裴昭珩头脑一热,说出这句话,也微微有些后悔。
短短一日,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在子环面前频频失态、几次说了不该说的话……
或是尽管刚才已经用冷水沐浴、纾解过了,可身体还是有些受那酒力影响吧。
他这么告诉自己。
正要跟贺顾解释,方才是他说错了话,贺顾却忽然脸一红,小声道:“难不成……难不成姐姐是想要我叫娘子么?”
裴昭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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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贺二人这一夜,在庆裕宫中仍然是如大婚那日当晚,在床头、床尾睡去,贺顾和衣而眠,长公主却只穿了中衣。
若是往日,估计贺顾免不得要心猿意马一番,只是今日殿中灯火昏暗,他什么也看不清,再加之白日里宴饮应付,已是弄得很累,故而脑袋一沾了枕头,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醒来,梳洗完毕,和长公主一齐去芷阳宫跟皇后请了安,便离宫回了公主府去。
贺顾本打算回了公主府,便找瑜儿姐姐带着他写今日的《对江序》,谁知刚一到府中,却得知有人找他。
来人竟然是长阳侯府,新提上来的那个管事。
这管事倒也鸡贼,知道挑这个时候来找贺顾,若是平常,十有八九就和贺老侯爷遣来的人一样吃闭门羹,只今日贺顾和长公主未进府门,便被他堵了个正着。
管事苦着脸道:“驸马爷,若不是有要紧的事,我也不敢现在来打扰,只是……是京中那几间铺子,有些问题,不得不来问问您。”
贺顾愣了愣,道:“我娘的铺子?”
管事点头,道:“前些日子,驸马爷叫我清点好了,再一并交由您,只是我初接手这些事务,还有些生疏不说,那些个铺子的掌柜、账房,据都是从了……从了夫人管教的,有许多说不清的地方,恐怕还得叫驸马爷过目。”
贺顾挠挠头,转身看了长公主一眼,却见她对自己微微点头,道:“去处理吧。”
便带着兰疏与一众婢仆,径自回了主院。
贺顾带着管事进了公主府的茶厅,那管事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怀里都各抱了一大叠厚厚账本,垒起来足有一尺高,贺顾在茶厅上首坐下,看着管事问道:“怎么回事?”
兰宵见驸马带客回来,也十分有眼色,连忙吩咐丫鬟招呼那管事和两个小厮坐下,又上了茶给他们,管事接过茶抿了一口,听到贺顾问他,这才苦着脸道:“不瞒爷说,我原先虽然也管着几家铺子,还算打理得益,但因着和以前的王管事不大对付,所以一直不得重用。”
贺顾道:“正是因为你和他们不对付,如今侯爷才会提你上来。”
管事连连点头,道:“小人自然知晓,是这个理儿,但正因如此,如今叫我接手了那些铺子,他们以前,都是在夫人、王管事手底下听话的,现在王管事送了官、夫人又不见人,也不知他们是犯了什么轴,竟然对我阳奉阴违起来,这些天铺子的事儿一直理不清楚,且不说店里营生,便是我叫他们送了近五年的账册,想要对对,仔细一看,竟然都……都……”
贺顾皱眉道:“如何?难不成他们竟敢拿烂账糊弄你?”
管事道:“倒也不是烂账,正是算不上烂账,而是这些账册既繁又乱,乍一看仿佛都马马虎虎对上了,但仔细一想,却又分明不对,若是真的一点毛病没有,咱们那几家铺子,平日里生意也不差,如何就能亏了这样多去?”
他惭道:“总归,还是小人本事有限,实在看不出问题在哪儿,这才没办法,想着跟驸马爷搬救兵来了。”
贺顾无奈道:“我于数算、理账、也只懂一些粗浅皮毛,听先生讲讲课还行,你让我看,我哪里又能看得出来了?”
话虽如此说,还是叫那两个小厮奉了账册上来看。
只是贺顾的确很有自知之明,才看了两页,便觉得眼前天昏地暗、头大如斗。
这账册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记成了这样,笔记总有文墨模糊处不说,那字体更是龙飞凤舞,便是看明白一行,都要叫贺小侯爷丢了半条命去,更不必说还参杂许多繁杂数字,他根本看不出什么头绪。
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