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也没用,再说也用不着着急,叫你随意点你就随意点。”小姑娘说,“话说回来,你们都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柳煦听了这话,倒也不犹豫更不含糊,直接脱口而出:“因为爱情。”
沈安行:“……”
很奇妙,小姑娘对这听起来简直就是在胡闹的答案接受性十分良好。她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似的,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邵舫。
柳煦和沈安行也转头看向了他。
邵舫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沉默了好长时间,他突然觉得这气氛有点诡异。
小姑娘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站在这种目光里,邵舫莫名有一种自己正在接受审判的错觉。
他抽了抽嘴角。
事实上这种问题,他只要随便搪塞一句过去就行了。反正他跟这小姑娘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过命的交情,认识的时间往长了说连半天都没有,甚至都没必要说实话。
所以事实上,他其实随便编个理由就行,比如“偷东西了”或者“骗人钱了”。
邵舫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编好的谎话到了嘴边,骨子里却有一股很没来由的本能拼了死命拦着他不让他往外说。
他总有一种预感。如果在这里说了谎,那他会后悔一辈子。
站在小姑娘审判人似的目光里,邵舫的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他沉默了好久,内心里也犹豫了很久。
最终,他垂了垂眸,看向地上的一个黄鸭子玩偶。
“我有个妹妹。”他轻轻说,“有血缘关系,是我表妹……亲戚家的。”
“我外婆家是乡下的,她家里父母跟外婆在一起住,我小时候父母忙,也住在外婆家,在那个乡下上学,所以就跟她一起长大了。”
“……我们小时候很疯,什么都玩过。一二年级的时候,下完雨就出去甩泥巴玩,把家里人气得半死。那里有个大下坡,有次下完雪,我就从家里偷偷拿了块板子出来,领着她去那儿疯了一天。”
“后来板子摔两半了,我才领着她回家。”
邵舫一边说着,一边抿了抿嘴。似乎是想到了当年的事,他眼里忽然泛起了几分落寞。
他说:“上初中的时候,我爸我妈把我接走去市里上学了,说是乡下教育不行。”
“后来,我隔两三个月就会去看她一次,她看起来也还行。那个乡下没有高中,所以上完初中以后,她就去另一个市了。她比我小一岁,所以她上高中那年,我都高二了。”
“高中大家都很忙,我那年见她见得很少,一年里……大概也就三四次吧。”
邵舫说:“我学校是个重点高中,高二下半年开始就很忙了,高三整个全封闭,手机也上交了,我跟外界断了联系,一整年都没见过她。”
“高二那年的暑假只放了一个来月。最后的最后,我领着她出去玩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邵舫说。
他记起高考结束后,他兴冲冲地给自己表舅打了电话,问她在哪,说自己明天要过去找她玩。
但他第二天过去,却被他们领到了坟地里,站在了石头墓碑跟前。
墓碑上刻着她的姓名。
那天风不大,很热,但邵舫却觉得冷得快死了。
“她死了。”
邵舫说:“是自杀。”
“说是有天在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突然就站起来冲到了窗边去,拉开窗户就跳下去了……一点儿没犹豫。”
“……谁都没反应过来。”
第142章母亲公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