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能倒。
还没出关,他不能倒。
他必须把柳煦送出去,送到医院——
他额头上有鲜血滚滚而落,将本就发黑的视线又染得一片血红,再接着落了下去,噼里啪啦地落到了柳煦衣服上。
沈安行没空去把它抹干净,他紧紧抱着柳煦,喘了几口气后,就紧咬住牙,抬起颤抖的腿,又一次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
鲜血染遍他全身,他视若无睹,抱着柳煦向前跑去。
跑得摇摇欲坠,像是随时会倒下去。
或许是因为这些伤积累而成的痛苦让一切都变得难熬,沈安行莫名觉得这条路似乎比以往更漫长。
可事实上,奈何桥并不长。
沈安行抱着柳煦,紧咬着牙忍着伤痛,终于闯进了一片刺眼白光里,离开了地狱。
白光之中,沈安行突然感到手上的重量消散而去。待白光散去后,他就看到自己面前是柳煦家厨房里的洗碗池,而他本人就撸着袖子,站在洗碗池前。
时间线虽然会回溯,但他身上的伤属于地狱给的,不可能会回溯。
身上的伤仍旧疼得厉害,沈安行一个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两步,险些倒到地上。幸好他眼疾手快,连忙按住了身后的一张桌子,堪堪站住了。
同一时刻,就听砰地一声,另一个人倒下去了。
也是同一时刻,有个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在地上连着摔了好几下,直接摔到了沈安行眼皮底下来。
沈安行眼前被血模糊了一大片,看不太清。
但他知道那是柳煦。
沈安行慌慌张张地伸出痉挛不停的手,抹了两下眼前,看清掉落到他脚边的是柳煦的手机,又看到柳煦已经倒在那边后,就连忙拾起手机来,朝他跑了过去。
“杨花!”
沈安行叫了一声,把倒在地上的柳煦翻了过来。
这一翻过来,他才发现柳煦已经昏过去了,和地狱里一样脸色惨白,表情疼得一阵阵抽搐。
看起来,已定死亡的参与者出来之后就算被减轻了受到的伤害,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沈安行心里着急——柳煦不醒,他自己又是个死人,根本没办法叫救护车!
这怎么办!?
他正着急时,突然间心神电转,一个急中生智的想法突然涌上了心头来。
沈安行连忙把柳煦拖离开了那里,又点开了柳煦的手机。
*
谢未弦今天晚上坐夜班。
被留守家中的陈黎野无聊的很,但也很高兴。
因为他终于能吃顿垃圾食品了——谢未弦这人哪儿都好,就是对他的健康管理做的太过到位。
比他妈都像他妈。
陈黎野瘫在沙发上,拉上窗帘关上灯,手里捧着全家桶,嚼薯条嚼得很开心。
他有种老妈出去值班自己能偷着点顿外卖的快乐?。
他坐在一片黑暗里,看电影看得很爽,吃垃圾食品吃得也很爽。
就在此时,手机突然嗡嗡了两声。
陈黎野伸出手,把音量调低了点,又捞起手机来,接通了电话:“喂?”
对面安静如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