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就站在西淮床榻旁侧,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彼此,甚至是咫尺就可以碰到的距离。
然而银止川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一点点挨着西淮,和往日亲密无间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知道么?”
许久,他低低地哑声说:“我从前最害怕的事,就是你离开我身边。所以做尽各种耗费心神之事,只想叫你喜欢上我。却没有想到……最后,是用这样的方法留住你。”
银止川轻笑着捋起西淮床头的铁链,拿在手中掂了掂,似乎在考量那铁链有没有太沉。
他的声音有些落寞之意,西淮听在耳中,又看见他的动作,便下意识以为这举动多少带着些关心。
然而,就在下一刻,却又听银止川接着说道:
“他们竟就用这样的铁链拴住你么?……堂堂上京花辞树派出来的刺客,只用冷玄铁禁锢,也太过没敬意了罢?”
他握着西淮的手链,毫无征兆一拉扯,西淮预料不及,登时“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手肘落地,痛得闷闷一哼。
银止川从高而下地俯视着他,看西淮瘦弱的肩胛骨的痛苦下微微直颤,眼神却漠不关心。
他像一个恶作剧的孩子,看着白衣人的痛苦,很事不关己地轻声说:
“噢……看来这冷玄铁的材质很好。能够全然禁锢住你呢。”
西淮的手腕很细,锁在沉重宽大的铁链中,显得几乎有些可怜。伶仃消瘦的一双腕子,被这样对待,看着叫人心生怜惜,几乎想捧在手中揉一揉。
银止川站在原地,只冷眼看着。西淮缓了好一会儿,才喘息着从地上爬起。
“是啊。”
他低声说,神情模样依然是寡素平静的,淡漠说:“我比你想象的难缠程度,要轻一些……”
可银止川却并不肯善罢甘休,他偏头,很好奇似的说:
“可是西淮,我从前看你有哪里难过的地方——哪怕只是你稍稍皱一下眉头,我就感觉好像心头剜肉一样疼。而今再看你跌在地上,却没有丝毫感觉了呢。”
“……”
西淮心口闷闷一痛,咬紧了牙,一声没吭。
银止川却非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神情似的,特地凑近了去瞧,很仔细地打量着西淮扑簌簌轻颤的眼睫,非要看出他有没有心情的变化一般。
“果然是啊——”
许久,银止川唇角勾起一个笑,低声喃喃说:“我喜不喜欢你……你根本不在——”
他想说“你根本不在乎”,但是那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银止川就感觉胸口一阵绞痛,血从口角漫出来。
“银止川——!”
西淮低呼,银止川却很不在乎似的,“哈”得轻笑着抹了一下,然后随意地将掌心的血抹在衣衫上。
“这是我爱过你的证明。”
他咳嗽着,脸色有些苍白,但仍然笑着,极低声说道:“你给过我的毒,给过我的结局,我都全盘接下了……你还满意么?”
“……”
西淮骇得几乎比自己中毒还厉害,银止川却只是望着他笑,满不在乎说:“怎么,没有想到迷梦草的中毒模样如此难看么?吓到你了……真是对不起啊。”
西淮手足都在发颤,失魂落魄问道:
“怎么会?……怎么会还是中了毒?我不是、不是已经——”
他想说我不是已经离开你了么?
但是银止川那种冷漠的眼神让他无法说下去。
“这不是你悉心策划出来的么?”
银止川反问说:“在我生辰宴的那一天,送我一个刺着‘平安’的荷包,却在里面放上剧毒无比的药草。西淮,这还真是符合你聪明绝顶的风格啊。”
“——我没有!!”
西淮高声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