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不敢退,却也因为王寅的不耐语气而有些瑟瑟发抖。
他们主子是白日宣淫惯了的,任何敢打搅他的人,都会受到重罚。于是仆从转变了语气,改换措辞道:
“……是,是一名十分清秀的少年。他拿着玉牌,说曾与您有一面之缘,想再见您一次。”
大抵是后来补上的那句话打动了王寅,他眉头稍稍动了一下,这才从被窝中钻出,趿拉着鞋,走下床来。
“有多清秀?”
王寅打开门,同时问道:“有那银七找的小倌漂亮不——”
“这是他托小人交给您的玉佩。”
仆从讨好地说,将手心的玉正面向上奉出——
然而王寅看到了那枚玉佩下一秒,眼皮蓦然一跳,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说:
“……我操他个老娘诶!”
……
西淮很顺利地就潜入了王为良府邸的书房。
根据冷四春之前提到的线索,他从书架上也轻易找到了藏有和宫内互通来往的信笺。
西淮屏住呼吸,从怀里掏出薄薄的旧记事簿,翻开其中一页——
那是他曾经从父亲那里保留下来的小簿,叶清明在其中记录了一些曾在盛泱官场,遇过的琐碎小事。
叶清明实在是个细心又很爱记录的人,由此,一些他上奏过的折子,被圣上批改过后,也会截取部分附在旧薄中。
西淮想通过与这上面字迹的比对,找出和王为良互通书信、世代豢养花氏家族,抽骨炼箭的人是谁。
起初一些字迹都大相庭径,不知道是不是先王在世最后几年已经病得极重的原因,许多奏折的批复都是极为草率的。
直到翻至一页……
西淮手指几乎一顿。
他不可置信地注视着那泛黄纸片上的留墨,像是极其吃惊,又有些意料之中。
……毕竟,西淮在核实之前,就已经有过相关猜想——在先王最后的那几年,都是作为太子的沉宴主政较多的啊。
但是他为什么?
西淮想:是沉宴默许了这件事?
他分明是那样风评温和的君王,据说伺候太子的近侍也曾说过,殿下性情宽仁,绝对是千古留名的仁君。
但是他在人后,竟然曾经支使王为良去做这样残忍至极的事情?
西淮已经无法揣摩这件事背后的隐情了,他直觉其中还有更深、不为人知的猫腻,但是涉及王室秘辛,已经不是他此时一时半会儿能够打探出来的。
西淮轻轻抽出一份信笺,加入父亲的旧薄中,准备抽身而退。
但是,他不知道,银止川搜寻他的力度远比他料想得要大——
镇国公府的公子命悬一线,身中剧毒,自然要将下毒的“细作”快些绳之以法。
而王寅对他的关注度和印象之深,更是远超西淮预料。
当日珍品展上,白衣人临风词笔,晕开举世风华,即便是冠盖满京城也是理所应当的。当时王寅的视线不知道在西淮身上流连了多久,早将他的一厘一寸都装进了眼睛里。
西淮用来作托词的那枚玉佩,他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
而后立刻吩咐下人:“快快快,去通知镇国公府的银七公子赶来府上!”
西淮只想着,无论如何,这是一份可以压制住沉宴的把柄。
倘若他来日对银止川不利,银止川可以以此要挟沉宴:若他翻脸,就将他做过如此龌龊之事的真相告诉楚渊。
于是他打算着,离开王府,然后找一处隐蔽的地方,写一封信给银止川……
里面附上他找来的这些证据和线索……他总会用的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