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康如何想到自己从一个伯爷变成了阶下囚,而且不日就要问斩了,这时候他才害怕起来,扑过来哀求道:“元景侄儿,救救叔叔,叔叔不想死,看在叔叔养了你十多年的份上,只要你救陛下,陛下一定能饶过我的。”
元景冷冷地看着,始终得不到回应的曾康终于看清元景的表情,他退后几步,露出阴狠之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以前的一切是不是你故意的?好啊,没想到我这好侄儿居然装傻充愣,骗过了所有人。”
元景这才开口:“难道这不是应该的吗?但凡我露出一点聪明相,你能容得了我活下来?我原先那样痴肥又蠢笨,你们还给我下毒。曾康啊曾康,我是不是该说一声你是自作聪明?当初你私自决定弄死我父兄,是想一箭双雕吧,既谋得了爵位,还可以讨好陛下是不是?”
“是!是又如何?怪就怪你母亲生了那么一张脸,不仅勾得你父亲神魂颠倒,就连陛下对她也念念不忘,与其让陛下迁怒上勇毅侯府,不如将她送给陛下不是更好?可我那好大哥就是个死脑筋,跟陛下作对,他不死谁死?可我没想到那女人那么蠢笨,放着大好的荣华富贵不去享受,偏去寻死,陛下还是迁怒上我们侯府了,都是你们的错!”
“哈哈,你以为陛下当真会放过你?你白日做梦,当初我能做得那么顺利,你以为真的全部是我的功劳?哈哈,我的好侄儿,我会在地下等着看你的好戏的,看你要怎么挣脱,反正你不是喜欢男人的么,这又有什么区别?”
荆烈在旁讥笑一声:“你以为元景跟你一样自私又贪婪?从你将元景带进宫里的时候,你就一脚踏进元景的盘算里了,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你当真以为元景跟你一样蠢吗?”
“是你?竟然是你?不可能的,你根本没这能力办到!”曾康疯了,他以为是背后有人帮助曾元景对付他,就为了他身上的爵位,可现在荆烈告诉他,背后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曾元景操控的,他竟然放着这样一个敌人成长起来,早知如此,他还不如早早将这个侄子也弄死算了,送他们一家子地下团聚。
元景眉眼清冷,看着发疯的曾康说:“你到了地下,与其想看我的结局,不如考虑一下如何面对我父兄还有祖父吧,先要向他们有个交待才是。”
“对了,陛下说要将爵位给我,并且还是侯爵,可惜啊,又被我推辞了,看,你如此看重的曾家的爵位,两度在我手上推出去了,曾家彻底沦为平头百姓了,曾家的列祖列宗会饶过你吗?”
“所以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还有你在外面的儿女吧,没了家世这层光环,你说他们会过上怎样的日子?”
说完元景轻笑一声,然后与荆烈手牵手走了出去,最后时候,荆烈回头还朝曾康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让曾康看得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呜咽起来。
离开地牢,再回到外面的阳光下,元景抬头看看天空的太阳,叹道:“这曾康真是自私又愚蠢,谁能想到他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害死父兄他们。”
荆烈说:“现在他求仁得仁了。”
元景眯了眯眼说:“再去看一眼老太太吧。”
据他估计,老太太原本身体就不太好了,又遭受如此打击,估计也活不了多少时候了,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成天在她面前扮孝顺儿子的,可是害死她长子长孙的凶手。
元景和荆烈来到如今的曾家时,这是老太太私产里的宅子,里面正闹哄哄的,因为一大家子正闹着分家分财产呢。
过去那些庶子庶女可不敢对宋氏这个正房太太如何,可现在曾康都要被砍头了,宋氏娘家恨不得跟她摘清关系,不会给她当靠山,他们也不愿意再留在京城,留在这儿始终背着有个杀人凶手父亲的头衔,还不如拿了银子远走高飞,另找一个地方从头开始。
就是宋氏心里也未必想要再搭理这些妾室庶子庶女,但她一点不想将老太太的东西分给他们,在她看来,这些东西应该都属于她的一对儿女的,没有伯府的富贵,这些财物如今被她看得死紧,争来吵去,就是没人想着老太太身体如何,林嬷嬷怎么也拦不住这些人跑到老太太面前闹腾。
元景这时候出现,让林嬷嬷感觉看到了救星,那些妾室和庶子庶女也没了声音。
宋氏和曾静姝却恨恨地盯着突然出现的曾元景,在她们看来,都是曾元景害得伯府落到如此境地,还害死她们相公与父亲,恨不得扑上去啃咬他的肉喝他的血。
“你还有脸跑过来?”曾静姝尖叫道。
元景稀奇了:“我怎就没脸过来了?是我让曾康害死我父亲大哥的,我没找你们算账迁怒到你们身上就算是好的了,对了,我身上的毒还是你母亲我的好婶婶下的,有没有脸,不应该是我问你们的吗?”
“还是说我这受害者怎不干脆死去,让你们这些加害者不用担心自己的动作和阴暗见不得光的心理,曝露在太阳底下?”
“啊——你不得好死!”曾静姝真的冲上去要挠元景。
可还没碰到元景的人,边上飞来一脚,将曾静姝踹飞出去了,曾元柳他们这时才看到站在元景身边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收回那只伸出去的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生怕那一脚落在他们身上。
“静姝!”宋氏扑到女儿身上。
曾元昕则始终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也就荆烈将曾静姝踹飞出去时回过神来,可对上元景清冷的眼神却又说不出指责的话来,他根本就不知道大伯和大堂哥竟然是被父亲害死的,三司会审,他知道没可能冤枉了父亲的,所以面对元景这个曾被他瞧不起的堂弟,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既然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元景也就从他身旁经过,无视了他,就跟曾经曾元昕对他做的一个样。
林嬷嬷看到元景难过道:“四少爷你终于来了,老太太她……”
“我进去看看老太太吧。”
林嬷嬷连连点头,带元景进去,如今这宅子里也没什么下人了,就一些忠仆,像林嬷嬷这样的,不然没人照顾只能躺在床上的老太太,非得臭了不可,哪可能像现在还清爽地躺在那里。
听到外面的声音,老太太拼命往外看,嘴里发出“呵呵”声,比第一次中风的症状更严重了,上次可能是小中风,这回却是大中风了,眼神浑浊,人也瘦削了不少,变得更老了。
“老太太,我来看您了。”元景站在床边低下头看床上的老人。
老太太老眼里滚出两行浊泪,她伤心难过,为何大好的侯府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的,老大竟是老二害死的,还有她的大孙子,就连元景这个孙儿在她眼皮子底下也差点被老二家的害死,她到了地下也没法见老爷子和老大他们。
“老太太,我刚刚去看过二叔了,我告诉二叔,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做意在陛下面前毒发借此搬出去,也是我找人重新调查父兄身死之事,查到证据后让舅舅来京城告御状,是我亲自将二叔送进了大牢里,老太太会怨我吗?可我不后悔,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虽然老太太是我祖母,可我没办法忘记以前的事,所以以后没什么事我也不会来了,我会给林嬷嬷留笔银子,这笔银子是给老太太养老用的,以后缺银子就让林嬷嬷去找我,但其他人我是不会照顾的了。”
“就这样吧,老太太保重身体,这府里乱糟糟的,没个当家人可不行。”
说完元景便转身看向林嬷嬷,一点不担心她会将听到的说出去,身为人子,为父兄报仇不是应该的么,他取出一千两银票交到林嬷嬷手上:“这笔银子嬷嬷藏好,不必对他们说了,他们想要分家产也分不到这笔银子上,留着给老太太买些好药养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