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月映野将半出鞘的剑又插回去,外头星光明灭,映着他阴沉的面庞。
木逢春靠回船舱,冷嗤一声:“多年前,修真界既能合力压制烛照剑魄,焉知将来不会合力压制那位尊者。照我看来,现在只是时候未到,小雪那般剔透如玉,都能被他斥为妖邪废去修为,更何况是其他人,等着吧,有朝一日,这天地间总会有好戏上演。”
月映野闭起眼睛,挥手放出一道灵力,催动机甲小船没入青云深处。
…………
风缱雪刚一睡醒,就发现谢刃的手正伸在被子里,于是目光微微往下一瞄,又抬起来看着他,嗓音又懒又哑:“解释一下。”
谢刃从被窝里倒拎出正在挣扎的白牙:“找女儿。”
风缱雪用指尖戳了戳那软绵绵的肚皮,费劲地撑坐起来:“我睡了多久?”
“不算太久,五六个时辰。”谢刃道,“二位上仙已经回去了,说有空就会来看你。”
“上回来明月岛,还是六年前。”风缱雪道,“那阵是为了采药,来得匆匆,走得也匆匆。”
“待你能下地了,我们就到岛上各处去看看。”谢刃将风小飞放进他怀中,“我煮了温枣茶,去给你倒一杯?”
风缱雪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卧房后,自己将脸贴上白牙柔软的皮毛,有些怔怔地想,以后就要长久地在这里住下去了。他有伤在身,脑子转得比平时慢了许多,仔细算了半天,也没算出今日该是正月里的哪一天,更不知外头的年有没有过完。
谢刃端着托盘进来:“我没放蜜,你先尝尝。”
风缱雪扭头问:“十五过了吗?”
“过了。”谢刃坐在床边,“今天是正月十八。”
“正月十八,那各宗门应当已经抵达长策城了。”
“嗯。”
风缱雪双手捧着茶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头慢慢喝茶,没再吭声。各宗门齐聚长策城后会发生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又何必要再拎出来讨论一番,徒增烦恼。谢刃自然能看出他的心思,于是挪过去将人抱着,哄道:“喝完茶后,我带你出去看会儿星星吧。”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你若觉得星星不好看,那我们就去看月亮。”
“月亮也一般。”
“那你看我。”
“看你为何要出门?在这里就能看。”
“因为美人要在月下观。”
风缱雪被这流利的回答给震住了。
谢小公子单手一托腮,我,美人。
风缱雪扯高被子捂住头。
拒绝消受。
但最后还是被谢刃连人带被地抱到了房顶。岛上的天气并不冷,更像是春末夏初,风也柔柔的。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着横贯天际的壮阔银河,看了一会儿,风缱雪说:“好大。”
谢刃唇角绷着,尽量严肃地亲了亲他:“嗯,好大。”
银河都这么大了,那仔细想想,所谓俗世与烦忧,也无非就是一粒粟,一颗沙。
不打紧,不重要。
风缱雪将手搭在眼前,透过指缝看那些明灭的光。
而千里之外的长策城,则是与这里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景象。
风声鹤唳、提心吊胆、人心惶惶。
对于前往长策学府听训这件事,各宗门原本颇为期待,毕竟曜雀帝君在修真界地位尊崇,是人人都要仰望的存在。先前听说谢刃被他收归门下,不知有多少人羡慕红了眼,当然也有内心不忿的,觉得自己天资也挺卓著,不比那姓谢的差,因此铆足了劲要在帝君面前好好表现,盼着也能进入寒山金殿修习,所以正月十五还没过完,就迫不及待地跑来了长策城。
一进城才发现,了不得,出事了,还是顶天大事。
一直清冷如霜的琼玉上仙,突然就变成了身怀妖魄的邪弓幽萤,还拐得烛照也背弃旧主,与他一起叛逃,两人至今下落不明,不在青霭仙府,也不在杏花城中。
“真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