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感觉牵着的手宽大、温暖又干燥,他想,这一定是许朗的手。因为这双手曾经是他童年时所有安全感的来源。
绿皮火车沿着轨道摇摇晃晃行进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得光怪陆离。
车厢里只有他和许朗两个人,可是奇怪的是,他好像一直没看清楚许朗的脸。
外面时不时艳阳高照,时不时又长久地没入漆黑的隧道之中,像是梦中又罩着另一个梦。
随着火车猛地停了下来,许朗站起身,沉默地牵着他走了出去。
于是他们又怪诞地走过一模一样的露天站台,走过无人看管的小报亭,走过长长的、幽暗的地下通道,然后停了下来。
“去吧。”许朗忽然放开了他的手。
去吧?
矮小的许嘉乐仰起头,仍然看不清许朗的面目。
他于是往前看,看到了付小羽正在向前走的背影。
他瞬间激动了起来,拔腿便向前追。
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
付小羽明明只是慢慢地向前走,他却无论怎么气喘吁吁地奔跑都追赶不上,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Omega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他实在跑不动了,转过头的时候,惊恐地发现就连许朗也不见了。
只剩下童年时的他。
惊惧地,被困在两个一模一样的站台之间。
下一列车好像永远不会到来了。
……
许嘉乐惊醒过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他仍有些心有余悸,那种背后冒冷汗的感觉还在。
明明是和付小羽通着电话入睡的,可却做了这么怪异的梦,这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
下一个感觉就是头痛、胃痛、浑身都痛。
许嘉乐酒量向来不错,甚至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宿醉是什么时候了,可这一次可能是喝了啤酒再回家猛灌了一瓶烈酒的缘故,浓浓的恶心感瞬间涌了上来。
许嘉乐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飞速地洗脸刷牙,然后就光着脚跑出来开始从抽屉里翻护照。
他临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要去越南,这个梦更加强了他的冲动。
这不是开玩笑,他甚至还认真地捋了一遍,他前几天已经提前和靳楚打过招呼说自己这一天有事,并且之前因为去过越南还办了个时间很长的签证,至今都没过期,连落地签都不用办。
找到护照之后许嘉乐就拿过电脑想买机票,同时又打开手机微信,付小羽是里面置顶的联系人。
因此他第一个看到的也是付小羽发来的信息:我回国过生日,很快就到。
付小羽要赶回来吗?
许嘉乐愣了一下,刚想要回复,却忽然发现置顶聊天底下,靳楚的头像右上角有着十几个信息提示。
那数字看起来实在有点不同寻常。
即使抱着这样的想法,可是在当下好像也没来得及多想,许嘉乐无比自然地点了进去——
“啪”的一声,他手里的护照忽然掉在了地上。
下一秒,许嘉乐就已经穿着睡衣冲了出去。
去仁心儿科医院的那段路,直到很久以后在许嘉乐的脑子里,都模模糊糊的。
他甚至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打车的,怎么和司机说话的,怎么给靳楚打电话的,每一件事都是空白的。
他脑中仅剩下的、反复盘旋着的,是靳楚的好几通未接来电,还有那几条焦急的信息。
“南逸犯急性哮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