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道德阈值极高的系统,它清楚的明白正常的做法是告诉兰德尔远离它家这个危险又病态的宿主。
不过……
系统忧愁地叹了口气。
一定是帝国实验室的那些人对它做了什么,它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善良的好系统了。
系统伤心地暂时关闭了自己的程序。
……
在听到那道不知名声音的回答,兰德尔就已然明白这里究竟是谁的地方。帝国只有一位神明,但那位真正的神明在数百年前已经陨落,现在那位“光明神”
兰德尔想起程榭之曾经在他面前反复强调过的“玫瑰”,现在他可知道了程榭之话中的“他”究竟指代什么。
他咬牙慢慢地挤出一丝微笑,抬步朝前方走去。
在花园的最中央处,有一座玫瑰花房,像是某种特殊的玻璃材质,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彩,却看不见里面的情景。玻璃花房外柔软的藤蔓被编织成秋千,程榭之一身金边白袍坐在上面。
他垂着瞳眸,足尖点着地面,腕骨上红绳金铃声音清脆,一朵纯白的玫瑰在他指尖瞬间盛开到极致。
程榭之好像不关心走到他眼前的这个人——尽管是他将人强行弄过来的。
兰德尔在程榭之数步之遥的地方站定,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遮住程榭之眼前的阳光。
“为什么?冕下?”
年轻君主的声音里充满困惑,同时仿佛固执得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为什么要建造这么一座花园?为什么要突然将他带到这里?
“光明神”这才抬头仰望对方,黑发黑眼的青年表情柔和,一双眼倒映出年轻君王清晰的身影。
“你不喜欢这座玫瑰园吗?”
他很难理解地歪了歪头,又说,“我准备了很久。”
所以玫瑰园一建成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等待下去的耐心,没有事先询问就将人带到了这里。
“没有。”兰德尔顿了顿,意识到程榭之所困惑的和他想知道的压根不是一回事。
他想知道程榭之这么对他,只是为了完成一个有趣的“游戏”,还是说这一切都源自程榭之对他的心思,恰恰正是他一直所期待的那样?
年轻的君主垂落眼睫,幽晦在漆黑的眼睛里散开,俯身握住程榭之一段温软指尖,好似能通过这个动作感受到对方的所思所想。
他抬头朝程榭之微笑,将程榭之的指尖握得更紧了些,眉眼间锋利被刻意淡化,使得他在面对程榭之时有那么一丝示弱的意味。
“您要将我一直留在这里吗?”
程榭之顺势勾住他的指尾,目光慢条斯理在他五官上逡巡一圈,“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彻底的禁锢、占有。
他按压住心中那点没来由的破坏欲。
兰德尔神情没有因为程榭之说出这句话而发生什么改变,他甚至低声笑起来。在程榭之打着“禁锢”的主意时,兰德尔也思考着要如何将高高在上的神明拉入凡尘,禁锢在他的王宫中。
他从来不是信奉敬仰神明的人,无论是光明神还是光明神殿,都只是阻碍他集中王权的障碍,偶尔能发挥棋子的作用制衡帝国的领主。兰德尔第一次见到程榭之时,也没有什么敬畏之心,甚至他一眼就清楚对方根本不是真正的“光明神”。
然而他甘愿供奉对方永立神坛之上。
在旁人看来的仰慕,只有他自己才知晓是无法掩藏的爱欲与渴求。
——他想渎神。
此刻,他望着程榭之,隐秘地升起一种终于能够得偿所愿的愉悦感。
程榭之凝视着他笑起来,在兰德尔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笑容意味着什么的时候,程榭之五官突然放大在他视野中,两张俊逸绝伦的面容靠近得几乎没有一丝缝隙,连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兰德尔陛下,你信仰神明吗?”
兰德尔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我唯一信仰您。”
只是,那不是普通信徒对神明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