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琅搁下朱笔,神情不辨喜怒:“怎么回事?”
属下一五一十道来:“那小皇帝今天早晨醒了,属下见他没有过激反应,就没有让人时刻监视他,没想到他用碎瓷片割开了手腕,还是收拾碗筷的下人进去才发现。小孩子力气不大,伤口割的浅,大夫已经把人救回来了。不过小皇帝被救回来后一直哭着喊,玉玺没了他也没有颜面再苟活在世上了。”
“属下听他喊得太烦人,干脆把他打晕了。”
他拧着眉头说。
姬琅对小皇帝的生死明显不放在心上:“随他去。”
在乱世里,没有利用价值的亡国幼主还不如一个平民百姓。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很残忍,却是事实。
“属下知道了。”下属嘿嘿笑了两声,也不耐烦应付哭哭啼啼的小皇帝,“还有一件事。咱们不是从西海侯的人手里截了小皇帝和玉玺吗?那老匹夫在咱们地盘上折损了人手,又不肯这么算了,听探子的意思是,那老匹夫准备直接和咱们撕破脸,仗着自己皇室宗亲的身份把小皇帝抢过去,好挟天子以令诸侯!”
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个好算盘,但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
姬琅轻笑了声:“那就给他,我这小地方可侍奉不起一位天潢贵胄、九五至尊。”
这两个称呼,被他说出来,有种莫名的嘲讽意味。
“让宁先生去准备这件事,务必要恭恭敬敬地好好送回去。”
宁先生是姬琅手下的谋士之一,尤其擅长扯嘴皮子和装糊涂,在外交事物上是一把好手。
“是。”
让宁先生去,西海侯这回可得从身上割下一大块肥肉了。属下幸灾乐祸地想。
程榭之撑着额头,两人商议的声音偶尔飘进几个字入耳。
系统想起那个和他们一起惨兮兮跑了五年的小皇帝,不由得感慨:“政治家的心真是太脏了。你看看他这么对小皇帝,难保他后不会毁约,反捅你一刀。”
“呵。”程榭之弯了弯眼,“他要是毁约我就能名正言顺杀了他,他身上的气运就全是我的,有什么不好?”
系统:不知道为什么它居然从宿主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期待。
内心里盘算着让自己利益最大化的程榭之在属下出去后,慢吞吞地开口问:“你要把小皇帝送到西海侯手里,会把我一起送过去吗?”
他咬字软绵绵的,听起来像是少年人受了委屈,但姬琅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点头说一个“是”字,榻上那个漂亮无害的少年,立刻就会扭断他的脖子。
姬琅也确实没有将程榭之这个“玉玺”一同送过去的打算。毕竟他是不一样的……
姬琅垂了垂眼,道:“我如今的性命都掌握在你手中,怎么可能会这么对你?”
他的示弱让程榭之很受用,“我不会让你死的。”
姬琅轻轻扯了扯唇角,笑意蔓开。
系统:……宿主昏了头了。
另一边,属下出去后找了宁先生,两人商议一通如何处置小皇帝的事情,忍不住谈起闲话。
属下:“我和你说个惊天大秘密!你肯定不知道,我今天在主公书房里看见了什么!啧啧!”
年过五旬的宁先生被他大嗓门震得揉了揉耳朵,眼皮子一跳:“什么?”
“大美人啊!大美人!”属下夸张地比划着手势,“这么大的一个活人,漂亮的像画里的一样。就坐在主公平时休息的榻上!还穿着主公的衣服!议事的时候主公都没有让他避开!”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铁树开花啊!咱们说不定马上就要有一位夫人了!”
他说着期待地看向宁先生,然而他的同僚听完顿时面色凝重了起来:“我问你,咱们这些日子可曾看见过主公带回来过什么人?”
“只有你进书房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属下不解地摸了摸后脑勺。
宁先生恨铁不成钢:“真像你说的这么世所罕见的绝世人物,怎么咱们之前都没有听过一丝半点?”
“所以——”属下恍然大悟,“一定是天上的神仙!”
宁先生捻着山羊胡的手一僵,怒斥:“荒谬!分明是不知道哪方势力送过来的别有用心的探子!”
他中气十足、掷地有声地对程榭之的身份下了判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