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真皮笑肉不笑:“然后,我现在够强了?”
“不够,”容鸿雪真诚地说,“但对付一般人绰绰有余,有自保的手段,这就可以了。你解决不了的东西,还有我。”
一记直球,倒把易真打得平和了点:“好吧,你要和我说什么,你猜到了什么?”
“我之前一直在想,”容鸿雪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们的言行,还有脑海中的观念,确实与现实相违背……或者说与这个世界相违背。”
“科技发达,世界也广博,人类凭肉身开拓异星的领土,这是我的精神力,能搅碎世上任何一个人的脑浆。”他伸出染血的手指,指尖缠绕游离的黑雾,“用放荡的名声去操控和羞辱一个人,确实很诡异,很说不通。”
这么长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两个人确实都变了,变得已经能在同一个小空间内,面对面,心平气和地探讨这个问题。
“因此,我想到了一件事。”容鸿雪轻声说,“迄今为止,我的行为,好像一直都遵循着某种意志,遵循着某种不可见,不可触碰,不可听闻,但确实存在的东西。”
易真眼睫微颤。
太阿:[哇哦,我认为这是……哇哦,好家伙。]
易真盯着他:“说下去,然后呢?”
容鸿雪擦去手上的血渍,说:“这种不可触摸,不可听闻的东西,就像规则,但不是日升月落,四季变迁那种规则。它更像是剧本,剧中的人无法意识到自己身处他人编写好的剧情中,因此无论言行有多么不符合常理逻辑,他们都要遵照着剧本演绎下去。”
易真张开嘴巴,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太阿用一贯冰冷而无起伏的电子音说:[行,算你丫牛逼。]
“当然,不是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容鸿雪擦干净手指,探手到易真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布袋子,他将袋子反转,从里面倒出一件光芒璀璨的绝世珠宝,唐怀瑟之冠,“泪雨王冠”,传说只要戴上它,就能勘破真实和虚幻的界限,“盖亚·曙色,我明白他为什么要来找你,他是当世最聪明的人,他必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易真凝视着唐怀瑟之冠,他拿起它,这不是传统的皇冠造型,唐怀瑟之冠更像是碎星织成的银带,供佩戴者束在额前。其上每一颗镶嵌的钻石,也并不清澈剔透,而是折射着雾气般乳白神秘的哑光。
“然后呢?”易真抬起他的眼睛,平生第一次认真,并且无一丝恶意地与容鸿雪对视,“你还想到了什么?”
“我是主角。”容鸿雪道,语气中包含着不言而喻的傲然,“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想,我肯定是主角,我的潜意识也这么告诉我。”
易真干巴巴地说:“啊、啊……”
虽然你还挺自信的,但我也找不到理由来打击你这份自信,因为你说的确实没错。
“但反过来说,你应该就不是主角了。”他话锋一转,忽然说。
易真:“啊、啊?”
我怎么就不是主角了?
“因为一个剧本只能有一位主角。”容鸿雪对他淡然颔首,对易真抛出了个无法反驳的理由,“你虽然觉醒了,有了长足的进步,但你的实力还是远远不够,这么容易受伤,容易遇到危险。”
易真:“……”
太阿:[……]
易真呆若木鸡,不等他反应过来,容鸿雪接着沉吟道:“按照剧本中的身份猜测,你应该是我的……是我的软肋吧?因为我太强了,所以剧本不得不设计一个角色,来平衡我的实力。”
他站起来,踱步细思:“其实我在很久以前就这么想过,之前我怀疑你是不是被人顶替互换了。我试探过你,叫人取过你的血,我还辨认过你的精神力,很奇怪,除了你没有过去的记忆之外,你还是你,没有任何生理上的变化。”
易真:“……你试探过我,什么时候?”
“那天晚上和你通讯的时候,”容鸿雪回答,“我说我在容擎的葬礼上尝了你桃子唇膏的味道,其实不是在容擎的葬礼上,是在容怀宇的葬礼上。这么明显的失误,对曾经的你来说更是一件奇耻大辱,但你居然毫无反应。”
易真只觉得无话可说……敢情那还真是试探啊。
不得不说,如果易真没看过原著,容鸿雪的推理确实是天衣无缝、环环相扣,连补丁都给易真打好了:“现在想想,这应该是你从这个剧本中觉醒的代价,因为你不是主角,所以想挣脱它的束缚,就要连记忆都舍弃。”
易真:“…………嗯嗯,原来是这样呀。”
太阿人性化地叹了口气:[真没听过这种说法,感觉都对,但感觉也都不对。]
容鸿雪愉悦地低笑,他面对易真,张开双臂:“所以,来做我的软肋吧,小真!”
易真慢吞吞地站起来,说:“你先把精神力撤走。”
黑雾散去,阳光重新笼罩下来,不远处,舍心扒着一块石头,正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看。
易真的目光向后一闪,忽然说:“啊,黑龙的机甲怎么还在动?”
刚刚和阿什泰尔扭打的时候,易真已经滚近了被天谴打出来的大坑,刚才两人说话,就是待在坑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