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高兴能感受到这些生动的烟火气,哪怕只是围着篝火看这些醉醺醺的汉子红着脖子吃肉,大着嗓门相互呼喊。
就像他以前在撸猫馆,从窗口看楼下过往的行人。
红尘中的百态人生,才能给人一种真实的活着的感受。
岑羽喜欢这些。
将领们早已在庆贺龙神来山的兴奋中喝大了。
有人走出来,在篝火的映照中红着脖子大着舌头地细数他们早古时的战役。
又说起沧沉以一挡万万,多么的英勇,青龙的原身有多威猛。
说到这里,还总是特意冲着岑羽强调,好像生怕岑羽错过他们头儿的雄风似的。
岑羽认真听着,还很给面子地每听一段点一下头。
这个时候,有几个中途暂离的身影一起扛着什么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为首的金护歪着脖子,示意岑羽看他肩头:“嫂子你看,这就是当年我们头儿打仗时落下的一根鳞毛。”
岑羽往他肩头一看,眉头挑上了天灵盖。
只见几人合着扛出来的,是一根透中泛青的棱柱形冰锥体,长约有十米多,最粗的一头至少也要三人合抱,另一头锋锐如刀尖,整个椎身凌厉得好似一柄足以戳破天地的神器。
这是龙的鳞毛?
岑羽:鳞毛不该是白白的软软的,摸起来还格外丝滑爽手的吗?
金护把鳞毛的一头扛到岑羽眼皮子下面:“这可是当年战时的利器。”
岑羽:……他天天撸,一撸一尾巴,还抱着睡。
金护:“火不能烧,刃不能断。”
岑羽:……他拿梳子梳一回断几根。
金护:“就这一根,足以屠一城!”
岑羽:……他上次问沧沉龙身上的鳞毛用来干嘛的,沧沉说长了好看,用来装饰的。
金护:“我们当初也就来得及保留了这一根。”
岑羽:……他把梳断的鳞毛都收集起来了,如今至少也有五十根了。
金护:“这代天君初登位的时候,为了登位的祭天礼,曾经来不拒山求过这根鳞毛,出了天价,我们没舍得给。”
天价。
!
岑羽眼睛唰地亮起。
金护心道果然美人慕英雄。
唉,他们头儿雄风赫赫,大嫂必然爱他爱惨了。
于是紧跟着,当初用以复盘战役的“行兵轴”被人拿了出来,丢向半空。
烟灰色的卷轴打开、变大,幕布似的在半空挂着,当年他们打仗时的场景如影像般一一现出。
但见轴页上天裂地颤、风沙走石,恶鬼、妖魔赤|裸横行,早古的将领们未濛开化,亦是兽身原形地与其撕杀咬绞,两厢混战、不分伯仲,渐渐血雾迷蒙……
忽然间,有龙啸彻天动地,如幕的血雾被劲风带起的利刃生生撕开,翻腾卷滚的青色龙影取而代之,战况在瞬间压倒性的扭转。
岑羽跟看大片似的,抬着目光向半空。
沧沉在这个时候似是在旁边低声提醒了一句“不要细看”,眨眼间,岑羽目光聚焦着的幕布上,似是出现了一点金色。
岑羽盯着看,正想那是什么,金色的细点忽然变大,竟是一只睁开的金色竖瞳。
那竖瞳冰冷且带着纯粹的野性,是兽的目光,岑羽在这样的注视下,竟被当场摄去了魂魄,神识生生被拉拽进了行兵轴内。
他整个人如同置身在早古时的战场,于满天的血雾,成山的尸骨前,见到了天幕下裸|着身体、半人半龙的沧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