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令他胸口发麻,像琴弦共鸣似的颤栗。
姑娘欲言又止,“你劝劝他,别洗纹身了。”
傅施阅怔愣,呼吸骤然停滞,“洗纹身?”
“是啊!我刚给他纹完,他笑的那甜蜜劲,我都羡慕你了,还说什么大学毕业就结婚,结果回头就来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姑娘摇摇头,叹气。
傅施阅推起眼镜,短促地捏捏挺直鼻梁,声音轻到不可闻,像在问自己,又像在问他人,“为什么要洗?”
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没有那句话,应该是在床笫之间看到这个纹身,那双一尘不染的眼睛会得意洋洋,扑在怀里搂着他脖子,笑着问他要不要打断腿。
傅施阅清晰深刻的认知到——林斐喜欢他。
近三十年来,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喜欢他的人。
那是一种直白热切,赤诚相待,百般讨好,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比一个少年的感情更珍贵,他费尽心机的得到,却又轻而易举作践没了。
姑娘感叹,“你劝劝他,剩下两次别来了,平时我给人洗纹身鬼哭狼嚎的,他刚纹完就来洗,可比别人疼多了。”
傅施阅摸摸绷紧喉咙,“很痛吗?”
“痛啊!用砂轮来回打磨纹身,他挺耐疼,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我都服气了!”姑娘说。
傅施阅垂下眼,嗓音发哑,“他不耐疼。”
他转身离开,立在楼梯口等候的保镖撑开伞,傅施阅伸手接过伞,拾级而下。
从棋局开始,落子一瞬,傅施阅就没打算放过林斐,现在更不可能。
遇到林斐的第一次,是傅施阅母亲的忌日,那个女人怕极了他,以至于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和他一起生活,死前还执迷不悟,可笑的说像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有人爱。
连遗言都那么无知,所谓的爱和喜欢,从生物学上来讲不过就是繁衍动机促生的荷尔蒙带来的原始冲动,再来点多巴胺和羟色胺引起的兴奋和幸福感,保质期两个月到三年不等。
林斐居然第一次见面就说来爱他,傅施阅用一些手段,让这句话变成真的,喜欢与不喜欢不重要,迟早会消退。
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重要的是无法脱离,不死不休。
林斐打了整晚游戏,第二天睡一个上午,醒来睡眼朦胧,伸手从床头柜摸到手机,微信里全是恭喜的未读消息,光是夏炽一个人发十几条,莫名其妙,一直拉到低。
信息最早一条。
[钱校长]:有家地图绘制公司联系我,想买alpha的专利,出价很客观,你有空到学校来一趟。
林斐像得重感冒似的心情瞬间不治而愈了,果然金钱是万能的,他给钱校长回条信息,一切交给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这种事情他不插手了。
向笛虽然嘴贱,但有句话说的真对,他年轻好看,而且还聪明,这就是最大的资本,喜欢他的人一抓一大把,放着好好的生活不享受,窝在家里发霉多可惜。
何必为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呢?
所以,他当即收拾妥当出门,想约周勉一起去电玩城打电动,但从那次生日宴会,两个人彻底断了联系,现在这个局面,他暂时不想面对周勉。
微信里随便抓个人,约发消息最多的夏炽一起去电玩城打电动,夏炽几乎秒回同意。
到地方,夏炽全神贯注,津津有味在玩欢乐小鼓王,身后几个小学生眼巴巴排队,林斐手臂伸展,搭在他肩膀,“你玩这个有意思吗?”
夏炽扔掉鼓槌,瞧着他眼神发亮,真挚地道喜,“恭喜你啊林斐,你要发财了!”
林斐单手捡起鼓槌,弓腰看着屏幕上喜羊羊歌曲,有一下没下的敲节奏,“不一定,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钱校长出马,肯定能成!”
“借你吉言,你今天不用上课?”林斐请了三个月假,现在尚在假期里。
夏炽笑眯眯,“我月考考了年级第一,给自己放一天假休息。”
林斐毫不顾忌,“你不是一直考第二吗?”
夏炽不太好意思,“赵敬台出了那个事之后,请长假了,其实他也蛮可怜的。”
“又不是别人逼他做的,有什么可怜的?”林斐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