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辙没说话。道歉之后,一切都变得坦然。
“你总是那么淡定,好像什么都影响不了你似的。”
姜昀祺往后靠上椅背,不再看冷冰冰的教堂,靛蓝夜空里,能看到很细很小的星星。
姜昀祺眯起眼睛,很慢地说:“有时候我都觉得我对你而言无关紧要——不是那种无关紧要,我知道你对我好……就是感觉我做什么都影响不了你。就是这样。”姜昀祺抿了下嘴,片刻,闭上眼睛很轻地叹气:“裴哥,你永远那么理智。我有时候感觉自己都成了你理智的一部分。只要有需要,你随时会把我推出去,推到一个你以为的合理区域。我又没有什么办法,我总归听你的。”
“我觉得我说得有点哲学了……我有个队友是学哲学的,说话很厉害,我估计受他——”
“昀祺。”
裴辙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星星一样远。
“你知道我在婚礼上找到睡着的你的时候,我做了什么吗?”
姜昀祺愣住,张嘴想说什么,裴辙打断了他。
还是和之前一样沉稳平淡的语调,处变不惊的语速。
裴辙说,面对着教堂,像是在告解:“我亲了你。额头,眼睛,还有嘴唇。后来我又亲了你的颈侧,很多遍。你的拉链是被我拉上去的,因为我留下了印子。不知道你回去有没有发现。你睡得很沉,估计很累了,我带你靠上肩膀的时候你都没有醒。我那个时候根本没有理智。我任何一个举动都会让你醒来,但我还是做了,而且沉迷其中。”
“所以你对我而言并不无关紧要。”
“你才是我的理智。”
姜昀祺完全愣住。在裴辙一字一句说的时候,他转过头盯着神色可以称得上是淡漠的裴辙,心跳如鼓。
裴辙摸了摸姜昀祺被夜风吹得有些凉的面颊,眼神温柔,开口直白坦荡:“昀祺,我面对你的时候,会后悔,会患得患失,更会嫉妒。我所有关于你的念头里,也有庸俗不堪、自私狭隘的一面。这会令你失望,让你难过。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在你面前一点都不理智。”
那种迫人的紧张感又回来了。
姜昀祺不知道说什么,他噌地一下站起,裴辙仍旧坐在椅子上注视他。
姜昀祺左右看了一遍,空旷街道上,行人游客稀稀落落。
姜昀祺一把拉起裴辙:“我们回去!”
裴辙笑,由得他走。
中途下起了雨,毛毛雨,气温本就低了不少,这会冷风吹得人发抖。
姜昀祺丝毫不觉得,他觉得心口有团火,或是一只猫,烧灼又挠心。
裴辙担心他着凉感冒,将人拢在怀里往回走。
所幸出来不是很远,到酒店的时候,两人身上也就蒙了一层细密雨丝。
电梯从来没有这么慢过。
姜昀祺一会去瞧不断跳跃的数字,一会又仰面仔细看裴辙。
雨水洇湿这张俊朗无俦的面容,眉眼漆黑深邃,眉峰如同刀削一般深刻,透着股凛然的强势。回视姜昀祺的时候,眼底唇角会露出笑意。
和以往一样,又有些不一样。
姜昀祺垂眼,过了会,小声道:“可你那时还是说了不喜欢我,我真的以为是真的……”
裴辙揉了揉姜昀祺头发,纤长睫毛颤动,水蓝眸光溢出些许,看上去是有些忧郁的。
裴辙说:“你不是感觉到了吗?”
姜昀祺没反应过来,又去看裴辙。
裴辙只是笑。
姜昀祺反应过来了,脸顿时通红。
电梯门开了,走廊里空无一人。
姜昀祺跟着裴辙往前走,裴辙好像一遍就记住了他住在哪。
房卡被裴辙拿去之后就一直在裴辙身上。
裴辙打开门,姜昀祺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