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一枪暴烈一枪闪回,陌生而激烈。
喧嚣与尖锐,现实与记忆。
姜昀祺受不了,视线移开,捂着太阳穴拼命闭眼,闪过的一幕幕却没有停下,在电流一样的耳鸣声里愈加清晰。
有人握着自己的手,教自己卸枪装枪,子弹上匣……姜昀祺听见子弹落在脚边,颗颗清晰。面前无数枪支,几十米处摆着人体靶子,心肺位置突出。四周不只有自己一人,很多人站在边上,看不清面容……远远有人朝自己比出手枪姿势,缓慢扣动扳机——
“嘭!”
枪声未消的下一秒,双手拥有自己的记忆,没有丝毫犹疑,迅速握栓上匣,准备二次连狙——
姜昀祺浑身颤抖,低下头死死盯着手心,什么都没有。
可双手明明能够感受到金属的冷硬坚固,肩部传来的猛烈后坐力,熟悉到令他心惊胆战
——记忆里的自己却随着那人朝自己竖起拇指而欣喜若狂!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被一把钝刀以极慢的速度寸寸割裂。
耳鸣加剧,太阳穴紧绷,姜昀祺不敢闭眼,双眼短暂失焦,他看不清任何——
“昀祺!”
画面再度撕扯,枪声骤然静止。
有人站在最前面,叫了他一声,霎时,同伴眼神恶毒凶狠,个个都要置他于死地。
那人叫的不是“姜昀祺”。
他从来不叫姜昀祺。
意识到这点,姜昀祺突然想起那人叫的是编号——
每个人都被编号。
未等姜昀祺看见自己的编号,耳边传来很近的一声:
“现在开始,他们都得听你的。”
“不听,你就杀了他们。”
谁在说话?
他杀了谁?
姜昀祺垂头深吸口气,呼吸猛地加重,心脏剧烈震颤。
隔着那幕疯狂闪烁的惨绿画面,姜昀祺能够感受到记忆里的自己因为被认可而瞬间振奋,抬头想要说什么,刺目阳光让他睁不开眼,他看不清那个说话的人。
“昀祺?”
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他。
姜昀祺转头,失焦很久的瞳孔找到面前的人——裴辙。
“裴哥……”
开口就哑了嗓子。姜昀祺不敢眨眼,他分不清现实,怕一眨眼,他就只剩一个编号。
裴辙将人大力抱进怀里。
“裴哥……”深蓝眼眸很快湿润蓄满泪水,姜昀祺紧紧抓着裴辙衣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声喊他:“裴哥裴哥……”
“我害怕……”
“不怕。”
裴辙知道姜昀祺或许已经想起什么。
姜正河一步步走来,面容逐渐阴鸷,一只手臂空荡荡,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玩着一把手枪,拇指不停扣动扳机——咔嚓、咔嚓。
看上去是赛事主办方发放的游戏模型。
姜正河不可能独自一人前来,不知道这里还藏着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