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校尉原是最愤恨的,这会瞧见糜荏与门客们淡然的表情,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最终决定放肆思考。
翌日他们商量之后,找到糜荏:“将军,您身为一国之师、执金吾被董卓罢免,想来我等也不能幸免于难。”
“跟着别人打仗又得受排挤,远没有在您手下呆的舒服!”
五双赤诚的眼睛凝视着糜荏,里面满是忐忑与担心:“将军,您要我们吗?我们就是吃的多了点,没别的了!”
论勇猛他们不及黄忠与张辽,论智慧他们或许勉强可以给糜荏的门客提鞋……他们当然忐忑,生怕糜荏看不上他们。
糜荏笑了:“荏别的东西或许没有,唯独可以保证,但凡荏一息尚存,就绝对不
会叫诸位饿肚子!”
五校尉乐呵呵道:“那感情好!”
“那咱就跟着您回乡去,还能去瞧瞧卢植将军!”
张辽也做出决定:“将军,我的家人大多战死边关,如今孑然一身,无处是家,亦随处皆可是家,也想去看看朐县风光。”
董卓入朝,朝中形势不佳。他目前还很年轻,不必急着挣军功。不如跟着糜荏去朐县看看,再做决定也不迟。
“荏便在此多谢诸位,”糜荏躬身向六人行了一礼,“往后还请诸位不吝赐教。”
五校尉或许不强,却很有出征经验,可以稍微弥补目前麾下人手机智有余,经验不足的状况。
至于张辽,一旦去了朐县,他就不信还能让人给跑了。
除了麾下将领,这几日糜荏也给士卒们纷发了先前承诺的军饷。
幽州战事安定,逃亡塞外的叛军在半个月前送回了张纯、张举的脑袋,如今全部回乡耕种。十万士卒本该跟着糜荏回朝领军饷,现如今董卓上位,肯定是没了。
好在先前屯田种植的春麦成熟,产量不错,全部发给士卒们;又按先前说法,曾受过重伤的士兵多发两套棉衣、棉裤用以抚恤;至于战亡的,则由荀彧统计安排,着人送回他们的家乡。
最终结算,重伤士兵不过六千,战亡士兵不过八百,这些对于糜荏而言算不上什么。
受过重伤,或多或少留有残缺的士卒们,抚摸他们拿到的新棉衣,感受着上头传来的温暖,眼泪慢慢落下。
棉衣棉裤坊间可以卖到几百钱一件。卖掉一套,至少够他们吃三年。
这些连士族都鲜少有的新鲜东西,显然就是糜荏单独补贴给他们的。
——真好啊,糜将军还记得他们!哪怕他们卑微低贱,也还被这位权贵放在心里!
旁人见状,私下找了什长:“跟着糜将军是种田,回乡也是种田。如果我们跟着糜将军,您说这事儿可行吗?”
问的人多了,什长便向上询问百夫长,再问千夫长,最后传到糜荏耳中。
有这样的消息,他一点都不意外。
“烦请诸位告诉想要跟随我的士兵们,”他对五校尉道,“所有愿意跟随我的人,如若开战,军饷、抚恤全部依照这一次来。”
五校尉领命而去。经过统计,愿意留下来跟随糜荏的竟有八千余名士兵——其实不止,曾受过重伤的都想留下来,不少被劝离了。
做完这些,糜荏启程离开幽州。
他单独提醒刘虞。
“天下形式混乱,董卓与那王莽无异,或许还会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糜荏道,“伯安你的性格太过宽厚,公孙瓒性格偏激、冒进,用他来对付敌军是很好,一不留神或许会伤到你。”
他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刘虞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呢。”
只是改善幽州百姓的生活已让他精疲力尽,暂时没有力气去降服公孙瓒。
等以后腾出手来再说吧。
糜荏颔首:“往后若是有变,记得来找我。”
刘虞笑了,拍拍糜荏的肩膀:“我知道,子苏你这一路,还请保重。”
糜荏作了一揖,进了马车,缓缓朝着朐县而去。他身后,八千多士卒也随他离开。
风雪之下,最终留下一排蜿蜒而去的脚印,很快被覆盖。
离开辽西去往朐县,普通也要行军一个月。如今下雪,需要更久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