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放下心来,糜荏又对两人道:“其实我在各州郡有些产业,在来京洛之前,我命他们暗中收购了不少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糜荏最后下了结论:“战火即将燃起。两位,做好准备罢,将来莫要手忙脚乱。”
荀彧和任嘏神色越发凝重。
谈完正事,任嘏与荀彧起身告辞。
知晓此事后,回家的一路上两人心情都很凝重,没有来时半分愉悦。便在此时,任嘏忽然灵光一闪,以拳击掌道:“啊,我想起来了!”
荀彧回过神来:“嗯?昭先想到什么了?”
任嘏愤愤道:“虽然任嘏、昭先,比荀彧、文若的笔画多,但子苏分明可以写昭先与文若啊!”
这不是笔画更少更省力吗?
荀彧:“……”
他还以为任嘏已被子苏搪塞过去了,想不到这会居然反应过来了。
现在不仅是耳朵,就连脸颊也有些热。
他也不知该作何回答,只好抬手掩唇轻咳一声:“许是子苏没有想到吧。”
“过分了啊!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任嘏幽怨地看荀彧清俊的脸庞,酸溜溜道,“想不到子苏竟也是喜新厌旧之辈!”
逗的荀彧心念微动,只得以笑掩饰些许不自然。
翌日糜荏跟随何进,重回朝堂拜见天子。
受天问之法影响,糜荏在朝中地位迅速升高。官吏们一改先前轻蔑、无视之举,腆着脸上来讨好。
糜荏却没有任何改变。凡此类人糜荏皆以无懈可击的礼仪对待,于是他在官吏心中的地位愈发超然。
属下的威望超过上位者,势必会给上位者带来一些烦恼,何进对此有些忧心。
他知道自己才能平庸,完全是靠何皇后才有今日地位,平日里也对下属们礼遇有加。这几日麾下官吏就当着他的面对另一人诚惶诚恐,着实叫他心生委屈之情。
但他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毕竟天神书写答案、夏恽引来惊雷时他就在现场,对糜荏已是心服口服,生怕自己以往对他有任何不敬,引他记恨。
他细细回忆过往,发现自己并未对糜荏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思来想去,唯独担心糜荏不愿屈居自己之下。
于是他找到糜荏,先是寒暄两句,而后恭敬道:“糜仙师有仙神之法,雷霆之术,区区河南丞实属大材小用。在下想请陛下封您为国师,不知仙师意下如何?”
糜荏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沉吟片刻。
国师是王莽设置的一个官职,它与太傅、太师、国将同为四辅,地位在三公之上。当然,这个职位是个虚职,无权。
按照他本来的打算,是先取得士族好感,利于将来招募门客;再入何进麾下,凭借能力成为将军,逐步收编一支武装军队,从此逐鹿天下。
想不到装神弄鬼一次,何进居然想要推荐他成为国师。
这个位置有利有弊。
利在于虽然无权,但他可以哄刘宏交出权利,可以顺势掌握不少东西;弊在于这个官职名不正言不顺,会引发某些簪缨世家仇恨。
就目前而言,当然是利大于弊。
天下将乱,将军们野心勃发,他当不当国师都改变不了这个局面。不如趁机揽权,成为其中最强劲的一位。
不过如今朝中形式复杂,正巧是两方争权夺利时。十常侍虽败,但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的根基比任何人都深。即便是何进请封,他也应当暂时做不成国师。
便神在在道:“待到合适之机,吾可以为国师矣。”
何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茫然道:“何时才是合适之机?”
糜荏也不解释,淡然道:“天机不可泄露。”
这句话就很灵性,加之糜荏超脱淡然的模样,反正何进揣摩半天都没懂,到底还是将心思按捺不表。
何进是没有写,但无独有偶,朝中有文士也是这么想的,写了奏折请封糜荏为国师。
奏章先是递交尚书台,引得两方常侍们争执不休。
出身十常侍麾下的旧派常侍们认为糜荏太过年轻,不过是个及冠青年,哪里比得上三师德高望重,就敢与他们并立于三公之上?倘若要封糜荏为国师,那么为何不封更为厉害的张天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