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骤然望向苏喻。
苏喻却一味垂眸,并不肯看我。
那厢徐熙令手下推出两个被缚之人,道:“乱臣贼子谢时舒!陛下英明,早已觉察了你的不臣之心,命本将去请晋王殿下前来勤王救驾!这是你的两个手下!他们已经招了!你还有何话说!”
我望着被捆成粽子的绿雪和君兰,见他们嘴中呜呜的,急得直跳,竟然忍不住笑了
那厢谢明澜道:“谢时舒,朕虽知你在军中素有威信,却没想到就连新任卫军统军竟然都会倒戈于你,若非今日将你们一网打尽,朕,卧不安席,睡不安宁。”
我道:“恭喜陛下。”
谢明澜又道:“你大势已去,还有何话说?”
事已至此,我缓缓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慢吞吞道:“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
谢明澜挥手止住了弓箭手。
我望着眼前如山的尸体,长叹一声。
他死死盯着我,眼中满是恨不得将我食肉寝皮般的恨意,他忽然道:“谢时舒,你现在解剑下马,跪行过来为朕牵马坠蹬,朕饶你不死,这些叛军被你们蒙蔽,朕亦不是不可饶恕。”
苏阁老等人大惊,顿时力劝道:“不可啊!陛下!此人身手敏捷,断不可再亲近陛下身侧!更何况他今日谋反篡位,如何还能领此殊荣?”
既有一线生机,陇西府的残兵败将们虽不敢言,却乞求地望着我。
我环视四周,见陇西府骑兵只剩千八百人,所剩马匹不过几百,亦自知大势已去,我的袖中滑出一柄匕首,神色不动地向右腰边的鸽筒探去。
谢明澜突然大喝道:“你最好不要动那个东西,否则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有些惊讶他如此反应,道:“陛下知道这是何物?”
谢明澜眼底的肌肉剧烈抽搐着,十分狰狞。
旁人虽不知那是何物,但见谢明澜如此说,均包围上来,他们进一步,裴山行便带人向我退一步。
谢明澜像是每一个字都想过无数次似的,他道:“谢时舒,你认错,你认个错,朕从轻发落你,留你和裴山行一条命,留这些叛军一条命,你究竟有何不满?”
我思索片刻,道:“代价就是我服侍你上马?”
谢明澜道:“不错。”
我笑道:“这买卖确实值极了。”
谢明澜愠怒道:“你下马,跪下!”
我点了点头,见谢明澜神色稍霁,我猛然一夹马肚,调转马头向城门飞驰而去,我在风中大声道:“陛下岂不闻,宁为玉碎!”
说着,我一刀划破绑着鸽筒盖子的牛筋绳,道了一声:“去!”
身后是徐熙的咆哮:“射下来!射中者赏金千两!”
然而……
并没有如我所想那般,鸽筒中的两羽洁白如箭出云,飞向天际。
两团白乎乎的东西就那样掉了下来。
两只死鸽子掉在地上,被身后裴山行的马蹄踏进了泥土。
裴山行与我均不敢相信地回头望去,失神了一刻,我与他的马匹皆被箭矢射翻。
我落地时眼疾手快侧翻了个滚儿,无甚大伤,连忙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扑向裴山行,道:“老裴,借剑一用,一会儿下面见了!”
裴山行亦是豪气道:“好!殿下先行!裴某随后就来!”
我横剑颈上,听到谢明澜急道:“弓来!”
我忖想:你的箭定然没有我的剑快。
这一句还没想完,只觉一阵巨大的力量钉上我的右手腕。
剧痛袭来,佩剑坠地。
往好了想,虽然掉了一把剑,但是手腕上还多了一支箭,倒是也不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