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欢马上接口:“爸,她不能喝酒。”
“怎么了?”祝军关怀地看向南泱,“肝不太好,还是吃过头孢了?”
“都不是,”轻欢又帮南泱答了,“她酒量不好,喝完可能还会犯荨麻疹,你别蹿腾她喝酒。”
祝军是个东北人,习惯了在饭桌上喝两杯,但是听女儿这样说了,只能悻悻地把酒瓶放了回去。
于凤丽啧啧两声:“丫头,你也太护你老婆了,我真没看出来你比南老板还小十一岁。”她扭脸又看向南泱,温和一笑,“不过,南老板看起来确实年轻,按理说你应该只比我小九岁,可是竟让人觉得你比我们丫头还要小一点呢。”
南泱确实比现在的轻欢小。
她的容貌与身体都定格在二十岁,现在的轻欢是二十四岁,某种程度上说,她确实要比轻欢小四岁。
二十岁在古代或许能称得上一句“高龄”,毕竟那时的轻欢也不过十七岁,十六七已经是可以嫁娶的年纪了。然而现代的二十岁真的太小了,左右算下来她也就比明晚澄大两岁而已,明晚澄的脸上尚且稚气未脱,她那张脸又能老成到哪儿去。
要是轻欢再记不起她,身份证上的年纪拖上几年,拖到四十多,真不知那时候的自己会不会被当做怪物抓去研究。
可是……她什么时候才能记起自己呢?
南泱无力地握了握手里的筷子,对未知充满了迷茫。
虽然轻欢还没有恢复记忆,但她们已经在一起了,而且日子过得很顺遂。轻欢也好似回到了三千年前的模样,她和三千年前一样会体贴地照顾自己,会温柔又有耐心地为自己做饭,会帮自己挡下所有的小困难,还会恶劣地喜欢看自己哭。除了没有记忆外,她俨然就是旧时的她。
她已经是她了,可她却又怎么都想不起她们的过往。
南泱近来总是下意识逃避这个问题,不愿意去细想这其中的症结。可是问题就摆在那里,她终是要去面对的,轻欢如果真的一直记不起自己,那么自己这辈子还是不会变老,她们仍会经历再一次的生离死别。
这已经是第九十九世了,如果这一世还没有结果,下一世该怎么办?
她还能感应到轻欢的下一世吗?
如果……
如果再也感应不到了,她还永生不死,那么未来那些没有尽头的时光,她要如何独自走下去?
轻欢注意到了南泱在出神,给她碗里夹完三个糖醋丸子后,用金属筷子敲了敲瓷碗边缘:“别发呆,吃饭。”
“……嗯。”
南泱收敛了思绪,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饭上。
一顿饭下来,南泱基本一个字没说,安安静静地吃了半碗米饭和轻欢夹给她的成堆的菜。于凤丽的手艺确实很好,她吃得专注,顾不上和祝军闲聊。再一个,她向来遵从古训“食不言,寝不语”,正经吃饭和睡觉的时候缄口不言是千年来亘古不变的规矩。再加上,她今晚本就有些挣脱不开的心事。
吃过饭,轻欢拉着南泱回了卧室。这一回,她聪明地落了锁。
轻欢很快发现饭后的南泱不太对劲,她叫了她两声,南泱都没听到。
南泱坐在了刚刚出去吃饭前坐的位置,目光静静地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出神。轻欢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又唤了她一声:“南泱?”
“……嗯?”南泱回过神来,看向身边柔媚的女人。
“你在想什么?”轻欢偏着头问她。
南泱沉默片刻,轻声答:“想一些往事。”
轻欢看向了地板,半晌,小声问:“可以告诉我么?”
南泱抿了抿唇,没说话。
轻欢见她不回答,忙说:“我不是想窥探你的**,我只是……”她懊恼地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把后面的话说完,“我只是很遗憾,你过去的三十五年我都没有参与过,我……想知道过去的你经历过什么,我好奇你从前的样子。”
“我从前的样子……”南泱攥紧了右手,感受着右腕缺失的筋骨抽动的疼痛,眉头一皱,“……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轻欢长久地看着她清冷的侧脸,好阵子都没说话。
再开口时,声音里已蕴上了苦涩:“……和另一个女孩子有关吗?”
另一个女孩子?
南泱垂下眼,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喜欢穿月白长裙的柔美少女。
从古至今,只有她啊。
不管是在充斥着恩怨情仇的过去,还是浮华嘈杂的现代,她都是那个爱自己如命的轻欢。而自己这艮长的一生,也从来只肯对她一人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