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云棠身边的边子趁打了个哈欠。
“我刚刚讲到哪里了?”南泱垂下头翻了一下书,可是书被窗外吹来的风翻乱了,她也找不到刚刚停顿的位置。
“《天罡十方阵》第一百零五页,十大方向之生门判断。”云棠提醒道。
边子趁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哦……我找找。”
南泱也不是总这么爱走神,只不过这两天她心里一直装着件沉甸甸的事,吃饭睡觉都要想着,有时候想着想着人的思绪就远了。
云棠抱怨道:“幸好轻欢师妹被送去鸿飞阁学习了,要是她跟着您学,估计再学上二十年也还是啥都不会。”
边子趁瞌着眼喃喃道:“你放心吧,《天罡十方阵》这么无聊的东西,轻欢在鸿飞阁也不会认真听讲的,怕是跟我一样打瞌睡呢。”
“你就偷懒吧,迟早有一天你陷入险地,后悔没好好学阵法!”云棠推了一下边子趁。
南泱看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索性把书一合,站起身来:“算了,今天先到这里,你们课下好好练剑,我还有点事。”
她想去铸剑池看看。
明天就是轻欢十六岁的生辰了,她还没是没想好该送她什么生辰礼。要是那把铸了六年的剑能完成就太好了。
她一出阁门,近的远的北罚弟子见了都纷纷跪下,向她请安:“拜见尊上。”
她也习惯了别人对她的跪拜,身为一个尊主,走到哪被拜到哪,这都是常事。
来到铸剑池,打开石门,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容怀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站在池边,一手拿书,一手摸着下巴,像在琢磨什么东西。听到背后的响动,他回过神来,笑着和南泱打招呼:“你来了。”
“我的剑……”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的剑你的剑,每次一来开口就是你的剑。为了这把剑,你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了?”容怀说着,扫了一眼南泱左手腕上铸剑时烫伤的那片疤,“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我看还得等上一年多才能好呢。”
“还要一年?”
南泱发愁了,她又没得送了。
“心急什么呀,轻欢才十五岁吧,她年纪这么小,功力浅薄,就算剑铸好了她拿着也用不了。”容怀看南泱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笑,这个清清冷冷的尊主大人平时一直待人疏远淡漠,惟独对她那个小徒弟上心得不得了,每年一临近轻欢的生辰日,南泱就要皱好几天的眉,搜肠刮肚地想送什么礼。
“要不你送她一副你的书法吧,你的书法名扬天下,她得一副可以当传家宝了。”
“……她还小,这个不太实用。”
“那……或者你让鸿飞阁放她一天假,带她好好玩一天,她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这样……我也觉得。”南泱点点头,接纳了容怀的建议。
反正,明天就是她的生辰了,从今天下午开始给她放假,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南泱向容怀告了别,直接前往鸿飞阁。
她到那里时,鸿飞阁正在上课。见她走进课堂,讲了一半的凭子徕忙放下手里的所有东西,匆匆忙忙地向她跪下,课上所有的弟子也都连忙在课桌旁跪了下去。一时间,地上白衣一片,惟独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少女。
“尊主驾到,有什么吩咐吗?”凭子徕伏在地上恭敬地问。
南泱的目光盯在角落里正在睡觉的女孩身上,她挥了挥手,示意跪着的人都起来。然后负着手,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不起眼的角落。
窗外的阳光照在少女半边柔美的脸上,每一根眉毛都清清楚楚地衬在暖光里。她把脸枕在一本书上,嘴巴张开了一点点,口水流了满书。
南泱的嘴角动了动,像是笑了,又像是没笑。她伸出手去,捏了一下少女的软嫩的脸蛋,轻声唤她:“轻欢。”
轻欢迷蒙地睁开眼,模模糊糊看见了南泱的身影。她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从桌子上爬起来,撩起衣袍就要跪下:“师父……”
南泱托住了她的胳膊,没有让她真的跪下。轻欢的表情还有点呆愣,半边脸睡出了大片红印,嘴角还有一片口水,在阳光里亮晶晶地闪着。
南泱掏出了一块帕子,轻轻覆上轻欢的嘴角,帮她擦干净。
轻欢不敢动,她小心地看南泱的眼睛,她以为师父撞见自己在课上睡觉会生气,但是南泱好像并没有恼怒,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擦完后,南泱拉起了轻欢的手,牵着她径直走向门外。
“给她放一天假。”
路过凭子徕身边时,清冷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