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恶虎笑道:“云房。”
孟翠桥这些日子因各种事情疲惫不堪,已忘了这茬,此时听他提起,心情顿时低落下去。
张恶虎道:“天底下人人都不喜欢老公娶小老婆,你倒好,先是一个凤姐儿,又来一个云房,明日是不是打算把藕花、藕叶、藕子、藕心也都收了,给我作通房?”
孟翠桥大急道:“你想得美,只许云房一个,你不能再贪心了!”
张恶虎道:“你只许云房作我通房丫头,别个再不让了?”
孟翠桥扁嘴道:“那当然!”他让云房作老虎的通房丫头,实乃违心之举,如今想起来,仍不好受,若老虎再要别个,他一定会哭死的。
张恶虎点头道:“好吧,只要云房一个,明日我就去跟雄红说。”
孟翠桥一呆,奇道:“跟雄红说什么?”
张恶虎道:“我把云房许给雄红作老婆,他们已拜过堂、洞过房了。不过你既然一定要云房作我通房丫头,只好对不住雄红,叫他跟老婆和离,让回给我。”
孟翠桥目瞪口呆道:“你……”
张恶虎不理他,自顾自道:“徐姑姑和徐伯他们一家可喜欢云房啦,我问过云房,她对雄红也挺满意的,我如今再要云房,真是反口复舌,他们一定恼我,哎……不过没法子,谁让咱们家大少夫人一定要云房作大少爷的小老婆……”
孟翠桥啐道:“你又慷他人之慨!”
张恶虎正色道:“我把云房许给雄红也是有好处的,家中其他人见到,都来找我,短短一日之内,我便把咱们家里年轻小厮的名字全记下来了。”
孟翠桥道:“你记年轻小厮名字作甚?”
张恶虎道:“我跟家中的下人说,大少夫人心善,时常会领一些漂亮姑娘回来,她们无家可归,孤苦伶仃,谁要是娶了她们,给予关怀、安定,她们必会心存感恩,一心一意对待丈夫。咱们家中那些叔伯婶嫂本来就对水芸、水芝、溪客、静客她们虎视眈眈,一听此说,个个欢天喜地,跑来请我千万照顾,有好姑娘一定先想着他们儿子。前几日我已作主,把水芸许配给菡萏,接下来就轮到水芝她们,咱们家的小厮,再也不必担心打光棍啦……”说至此,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孟翠桥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扑过去扯他胡子骂道:“你这可恶的大恶虎,竟敢消遣我!”
张恶虎吃痛,忙拉开他手笑道:“谁让你总是自作主张。”
孟翠桥嘟嘴道:“我还不是为我们的将来着想……你不识好人心!”
张恶虎道:“我这样做,才是真正为我们的将来着想。”
孟翠桥道:“何以见得?”
张恶虎当下便把那日正德对他说的,成化皇帝后宫之事,一一向孟翠桥说明。
孟翠桥笑道:“你怕我变成万贵妃么?”
张恶虎道:“你主动给我找小老婆,肯定不会变成万贵妃,不过老婆一多,麻烦事就多,一个弄不好,轻则六畜不安,家宅不宁,重则鸡飞狗走,老死不相往来。”
孟翠桥笑道:“什么六畜不安,鸡飞狗走,你听谁说的?”
张恶虎道:“就咱们家对面的会盟武馆,当年岳父搬进去前,曾住过一户姓杜的人家,住了几百年啦。”当下又把杜家妯娌不和,最终闹至分家,从此兄弟反目的事原原本本说完,末了道:“妯娌间不是同一个老公,都闹成这样,要是同一个老公的,那还得了?”
孟翠桥笑道:“你别想多啦,这样无理取闹的人只占少数,天下还是和气的人多些。”
张恶虎道:“就拿小白羊来说,他脾气虽古怪刁钻些,到底是个温顺的孩子,哪知为了阿绣,跟福儿打起架来,全家人都拦他不住。”
孟翠桥道:“他们已经和好了。”
张恶虎道:“我知道,不过你之前去了江西,没看见小白羊那模样,真是凶得不得了!可见人一旦遇上情爱之事,胸中妒忌一生,无论男女,再也和气不起来啦。”
孟翠桥噗嗤一笑道:“小白羊温顺吗?我可从没见过,他总捣蛋,只有你觉得他温顺。”
张恶虎轻抚他的长发,心想:“小白羊只是表面任性,终究什么事情都依从我,你虽然温柔和顺,内里却倔得很,一旦打定主意,天王老子都拦不住。”
孟翠桥笑了一会儿,道:“你怎地不说话啦?”
张恶虎把他拉到怀中道:“咱们两个这样就很好,要是再多一人,你强颜欢笑,我也不痛快,人家姑娘独守空房,岂不委屈?”
孟翠桥叹道:“可你是张家唯一的儿子,要是没孩子,将来谁继承家业?”
张恶虎道:“这份家业是小白羊打下的,张家不过挂个名头,实则都是你孟家的,要继承也是小白羊的孩子继承,我就算有儿子,也是继承爹爹去作保长或铁匠。不过我爹爹是给人家铁匠铺工作的,如今那家店铺早关门了,我儿子却上哪儿打铁去?”
孟翠桥笑啐道:“胡说八道!”
张恶虎轻抚他道:“你不要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将来如果娘娘有甚不满意,我自会好生相劝,绝不让你受委屈。”
孟翠桥心中甜如蜜,去吻他嘴唇,吻了一会儿,又道:“要是婆婆就是不答应,定要你给张家留一个后代,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