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晚上他梦到去地里摘西瓜,挨个挨个的拍过去,这个没响,那个也没响,唉,都没熟。”
“早上起来,人人脑门上都有一个巴掌印。”
钟鸣其实觉得不好笑。
但钟承俞却笑了。
不知道是笑点低,还是因为讲笑话的那个人。
四岁以后,钟鸣就好久没再见过这个人了。
钟承俞也更不爱笑了。
其实三岁开始,钟鸣就会和父母一起到处跑。
跑累了,就找个地方落脚,住上几个月,又天上都是脚板印。
逢年过节才会回钟家团个圆。
所以对钟家的归属感一直不重。
野惯了,钟家又是高门大户的规矩繁重,就更不爱回去了。
有一年回去的时候,才发现钟承俞不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跟一个小孩子说。
过完年,一家三口又开始天南地北地疯跑。
就在这个过程中,钟鸣捡到了一个小孩,一个脏兮兮也可怜兮兮的小孩。
两三岁,瘦得只剩一张皮,看见钟鸣,眼睛发亮,好像饿得很,却不开口要东西。
那时候钟鸣也不过七岁,他们一家三口暂时住在一个边陲小城里,父亲去给贫民区的人看病,母亲去跟番邦的人做生意。
他从小就有主意,鬼精鬼精的,父母也不怕他被拐跑,倒没想过他会拐个小孩子回来。
二小姐回家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子,心疼坏了,也没责怪钟鸣,赶紧做了顿好吃的,把他喂得饱饱的。
等知道他的身世,就更不会怪钟鸣了。
小孩子吃饱啦,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是钟鸣的,对他来说有些太大了,穿在身上松垮垮的。
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管钟鸣叫哥哥。
他说他更小一些的时候,跟着一个厨娘,那厨娘对他好,但从来不让他管她叫母亲,只说是别人托付给她的,至于是谁托付的,她也不说。
带着个孩子,日子不好过。
但她从来不亏待他,还老是说不够好。
本来厨娘手艺还行,孩子也懂事,日子还过得去。
可前些日子,突发急症,半夜里就去了。
这几个月,别人看着他可怜,会接济他一些吃的,也有调皮的小孩子会欺负他,叫他小要饭的,叫他小叫花子。
这个哥哥特别好,他想,带他回家,给他吃的,还给他衣服穿。还会温柔地摸他的头。
二小姐当即拍板决定,把这孩子留下。他身上也没什么特殊的东西,大概也找不到那个托付孩子的“故人”。
钟槐枝给人治病,回来得迟,他回来的时候,一家三口就成了一家四口。
有了个弟弟,钟鸣特别高兴。
自顾自给他起了个名字,圆圆。
大概是喜欢他的大圆眼睛。
“要把弟弟养得白白胖胖圆乎乎的。”钟鸣放下豪言壮语。
二小姐觉得他胡闹,打算好好起个名字,但圆圆却很喜欢“圆圆”这个名字,左右他还小,不急。
一家四口在边陲小镇又逗留了一些时间,的确没有圆圆生父母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