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第二天考试,他该抓紧时间多做练习的,笔拿在手上却什么也画不出来。
思索许久,傅予寒拿出了另一本速写本,翻到最新一页,在左上角写下了几个字。
——1月30日。
——而后,他笔尖轻动,在洁白的速写纸上,画下了熙来攘往的车站一角。
-
艺考在深冬。
寒冷,且通常孤独,路上遇见的伴侣通常只有一个中午的情谊,长一些的不过两三天,考完便一拍两散,分道扬镳。
衣兜里的手机成了学子唯一的牵挂,有些连着父母,有些连着恋人,有些连着朋友。
等初试结果的时候,傅予寒在这个城市随意地逛了逛。
每个路口都可以成为写生的圣地,画画的时候他并不怕被人围观,因为注意力全都投入在纸上。
写生以外,他试着走了些地方,从出名到不出名的,他尝试路上的小吃,遇见好吃的店会跟店主唠唠做法,还去看了这座城市的知名景点,选了些看上去不错的特产,准备带回去给闻煜尝尝。
诚然这是个网购能买到80%物品的时代,闻少爷也没那么孤陋寡闻,但他仍然坚持在做一些很无谓又让人很快乐的事情。
每天晚上,傅予寒会匀出时间跟闻煜聊一聊,有时候是语音,方便就打视频电话,白天也一直断断续续地发着消息。
他在三中上课。
他在异地奔波。
没人提起之前的矛盾,这是他们短暂的默契,仅限定在这半个月时间内。
几天后,初试结果出来,傅予寒顺利进入面试。参加完面试,他又要因为其他“保底用”的校考,奔赴下一个城市。
直到半个月后——
12号深夜他才终于坐车回到家,到得太晚,第二天又要早起考试,傅予寒没去找闻煜,到家洗了个澡便囫囵睡去。
一天考试考完,已近晚饭时间,傅予寒算了算回校的车程,觉得自己应该能赶得上晚自习。
只是分别半个月,甚至三天两头都有视频电话的情况下,他竟然有一瞬间很想见闻煜。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手机刚开机没几秒,便收到了短信提醒,显示他关机期间,秦叔叔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秦叔叔对他而言是个陌生人。
他俩在家也确实恪守礼貌标准,如果没事,很少相互打扰,如果秦叔叔给他打电话,那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傅予寒想了想,回了电话过去。
“喂?秦叔叔,什么事?”
“小寒啊?你等等,”电话那头传来脚步声,秦叔叔像是换了个安静的地方,才重新拿起手机,“你今晚有空吗?”
“……嗯?”
“方不方便来医院替一晚上。”
傅予寒眨了眨眼。
闻煜……
“可以是可以,”他抿了下唇,“你跟妈不方便吗?”
“我今天守了一天了,你妈……她……”秦叔叔犹豫半晌,叹了口气,“她病了。”
“什么病啊,严重么?”
“……不算严重,就是医生让她休息两天。”秦叔叔说,“我会找护工的,你今晚来帮一下忙,就今晚,之后也不打扰你复习。”
“呃,没事,”傅予寒说,“我去就是了。”
放下电话,他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和闻煜第二天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