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他上午从这里出发不过才过去了九个小时,一切却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想早上司尘对他讲的那些话,罗城脸上泛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真的,站在对方的角度,一定恨死他了。
罗城吐出胸腔间的一口郁气,搓了把脸,径直走向地下实验室。
犹犹豫豫不是他的作风,逃避问题不解决更不是。
司尘正沉在池底无聊地吐泡泡,一见他来,一下子冲到了玻璃边,手掌兴奋地拍打着玻璃,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孩子气的大笑,仿佛无忧无虑,天真又单纯。
好像在他眼里,一个人就是一整个世界。
他见到我很高兴,日复一日,次次如此。
罗城早就被这份操蛋的工作磨练出了一颗金刚不坏的钻石心,但是在此时此刻此地,当前尘往事不由自主地一一浮上心头,他发现七十年前和七十年后的现在,熟悉的画面竟然一模一样地重叠上了。
他的心里好像一下子塌陷下去了一块,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泛起酸涩又复杂的余韵。
罗城爬上水池顶部外沿的平台,靠着栏杆坐下。
司尘游过来,攀着平台边缘,着急地想要碰碰他。罗城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便安静下去,飘悠悠地浮在水面上,对他笑:“林,饿了。”
罗城怔了怔:“他们没给你吃东西?”
刚说完他就反应了过来,多半是因为他不在,司尘自己不愿意吃东西罢了。
他叹一口气,站起来:“我去拿吃的来,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司尘咬着嘴唇,蹙着眉头艰难地想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那……快。”
“好,很快。”
叫人送来一桶新鲜鱼和他自己的晚饭,罗城拿着东西重新爬上平台,拎出一尾鱼丢给满脸渴望的人鱼。
饿了一整天的人鱼吃起东西来的动作可谓生猛血腥,好在罗城面皮非人,心态也非人,面不改色地对着仿佛自然纪录片的“凶案现场”,拿出晚饭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