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直播的进度报告催眠了池渔,让她越睡越深。敲键盘拍桌子的响动未能唤醒她,就这一声轻响,她忽地一抖,差点儿从沙发上滑下去——陶吾自然不会让她落。
她转转脑袋,眼皮不着力似的只睁开一小半,迷迷瞪瞪又软软地瞧林鸥一眼:“我好困啊姐……”
林鸥顿时心软。
站在下属或者合作伙伴的角度,小池总杀伐果断,赏罚分明。
有个活体永动机般的老板,疲累难免,但方向明确,不会做无用功。累有所获疲有所偿,奉若少当家不是没有道理。
可站在姐姐的立场……
安导问小池状况,是因为她亲眼目睹魔物附身孟庆来连吞三名活人,因此产生创伤后应激障碍,她正视了自己的心理障碍,并积极寻求帮助。
状态好转,对介绍医生给她的小池总感激之余,也多了疑问。
天助镇之旅对参与者多多少少都产生了影响,小池呢?
安导最了解小池对陶吾近乎依恋的情感,或者说陶吾对小池近乎安慰剂的作用。
她全身心投入在争权夺利,可以说受刺激,也可以说是障碍的一种表现。
两种,林鸥都不乐见。
但她又不想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
只好去做,用行动分担哪怕些微的压力。
林鸥吐出一口气,知道自己是被一句“好困啊姐”戳中了红心。软了,化了,便不可能道出“希望你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抱起笔记本往外走,忍不住抱怨:“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还睡!”
门应时而开。
开门的扇形辐射到沙发,林鸥随着扇形回视。
陶吾刚从池渔耳旁拿开手,显然是帮她捂住一句抱怨,护她安眠。抬头和她碰了碰眼神。愿意彰显自我时,这位有来头的“陶吾大人”有种清凌凌的神采,澄澈却也冷峻。
礼貌性地对视一眼,接着移向门口:还不走?
林鸥一步跨出去,摇摇头。
——罢了,她想做什么,谁拦得住。
而后,随着步伐,脑袋微微一点。
——放手去做吧。
门扉徐徐关闭,林鸥忽然想起什么,从门缝递进一句:“快过春节了。”
*
“除夕夜,年夜饭。池家惯例。去年我报了肺结核。今年肯定得去。”池渔又打了个呵欠,她很困,但不是长期过度透支精力的反噬,而是春日和风暖阳,烘得人只想沉迷黑甜乡,捱不住便又一头歪向陶吾。
“为什么你在身边我就老想睡觉?老实交代,是不是……”视线从下颌勾连到颈部,线条自是无需赘述的优美,她用指尖戳了戳外露的锁骨,手一滑,抵进锁骨窝,“采我的阴补你……”
“滴——”
王姨按了下喇叭,然后用力在中控台上一点,升上前后车厢的隔断。
指尖感受到的热度紧追隔断上升速度。
“没有。”陶吾喃喃道,“不能那么做。”
“哦,那就是你想那么做,可以那么做,只是不可以那么做。”
话跟手上的动作一样绕,绕来绕去,绕得陶吾逃避似的往后仰。然而逃不开如影随形的追赶,若有若无的火苗在看不到的地方隐现,“池渔渔……”
“好了好了。”池渔一板一眼帮她扣好领口。
指节便近水楼台先得月地蹭上颈部脉动,薄薄的皮肤下透出的有力鼓动,频次略快,要说是蓬勃的生命力,却又有些心律不齐的断层。
“我是想……”陶吾握住她将要放下的手,“需要的话,可以补给你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