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替她难过,不由拉着她的胳膊,想要给她一些安慰,想让她知道,她从不是一个人。
但孟秋成的双手握拳,暗暗用力,肩头微微耸动,隐忍的很是辛苦。
想必这一次她是真的动怒了。
“爹爹,娘亲,晨儿困了。”萧晨揉着困顿的大眼睛,柔声柔气的在锦汐耳边说着。
这一声让孟秋成恍然清醒过来。
她从锦汐手中抱过萧晨,声音尽量轻道,“晨儿的爹爹和娘亲也困了,他们都睡着了。晨儿也睡吧!”
萧晨趴在孟秋成的肩头,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
孟秋成轻轻拍着她,看着满地的尸体,声音略有颤抖的哼着儿时母亲给她哼过的小调。
“娃儿哭,娃儿笑,盼着娃儿满地跳。娘的袄,爹的傲,一声爹娘哈哈笑。今生缘,来生忘,娃儿是爹娘心头宝……”孟秋成一遍一遍的哼着,踏过满地的尸体。大雪纷纷扬扬,下的格外起劲。落在满地鲜红之上,立刻与那鲜红融为一体。
这背影过于萧瑟,任谁看了都心生怜悯。
锦汐和阿羽对视一眼,也被她低沉的声音牵动的有些心疼。
这本不是她的错,但她却要承担的比谁都多。或许还有这些人的家人的怨恨,还有无知百姓的责备,还有那高高在上的人的施压。这一座座山,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
锦汐低声对阿羽道了一句,“去接凤姐姐暂时回烟雨楼,很快,我会去找你们。”
阿羽点点头,“她就拜托你了,好好照顾她。”
锦汐恩了一声,目光追随着孟秋成。入宫,这二字让她不由捏起衣角,有些不愿意。
心中隐隐觉得,皇上不会那么简单的放过她。至于公主,也许她也是没有办法再救她了吧。
回到府中,孟秋成将萧晨安顿好,才回了自己房中换上了官袍。
她摸着身上的官袍,拿起官帽看了许久。然后默默带在头上。
锦汐拉着她,看着她,轻轻抱着她。
“很多时候,因为太多的事与愿违才会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因为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才会有不少的悔不当初。别怀疑自己,别否定全部。我记得,当初若不是你,我可能早就已经死了很多回了。你次次能让我化险为夷,我相信你一定也能平安回来。”
这番话让孟秋成舒了一口气,不由勾唇,发自肺腑的笑了笑,“我早就说过,即便所有人都不站在我身边,可你会。因为只要你认定之后,不管对错都还是会站在我身边的。”
锦汐见她如此说,也笑了笑,“你倒是神机妙算的很。不过公主对你……”
锦汐话未说完,就被孟秋成打断道,“其实我从未看透过公主,也从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今日我却是清楚了,公主虽不是坏人,可公主身在皇宫之中,她最在意的,是大周,是皇权。”
“公主为了你的事情,也是费尽心思。”
孟秋成摇头轻笑,“费尽心思又如何?到头来,所有的心思也都离不开一个权字。这一次入宫,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我也想清楚了,无论是生是死,我总该替当年的那些良将勇士讨一个公道。”
“周师爷说的果然不错,你其实什么都清楚。”
“张书礼告诉我,当年是他与辅成王合谋陷害,而他并不是知情人。他还告诉我,辅成王亦是受人指使。但辅成王是何等人,能够指使他的,当初也就只有一人。呵,左右不过四个字,功高盖主。”
锦汐心头一阵窒息,她不知道孟秋成现在是什么想法。但她知道,这一去,似乎就如诀别一般,很可能她们再无见面的机会。锦汐不舍她一人冒险。
“我陪你一起去。”
“你去了,只会给那人多一个牵制住我的机会。而且我这一去,宫里必然会来人抓你。萧家只余晨儿,你得护好她。让阿羽去接凤姐姐,等我走之后,你便立刻带着晨儿去找阿羽。”
孟秋成说着将她搂紧怀中,深吸一口气,“我有办法脱身,七日后,我必定会去找你。”
虽不舍,可锦汐还是咬牙点头,“好,就七日。七日之后你若不来,我便不嫁。你既用命护我,我便不会轻生,只用余生青灯古佛相伴。你要真是舍得我如此,黄泉路上你我再无相逢。”
孟秋成轻笑一声,“什么时候,小美人儿也学会这般威胁人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你待久了,自然学不到什么好。”
孟秋成按着锦汐的双肩,眼底一片温柔,“此生孟秋成,绝不负你。”
锦汐踮起脚,狠狠咬住孟秋成的唇瓣,直到一股腥甜在舌尖散开,才松口亲了上去。“我不要你的誓言,我只要你平安归来。”
一盏茶的功夫,孟秋成出了门,眉目也变得清冷。
上了官轿,孟秋成挑开轿帘,看着府门上悬挂着的一块金子牌匾,孟府二字还是当今皇上亲自提笔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