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教授听了却只沉重叹息。“我自认这辈子教书育人,对每个学生都尽到了责任。但对他……的确问心有愧。我教了他大半年,一直师生相得。没想到,忽然有一天钟家华带着一群穿西装的保镖来图书馆找他,‘请龙少爷回堂口议事’……海城大学、高等学府、百年清誉,哪里遇到过这种事?!”
“唔咳咳咳……”齐耀辉听到这差点没笑出声来,急忙端起咖啡杯灌了一口掩饰过去。
信义堂做事向来低调,更何况龙星河至少明面上由始至终从不插手信义堂的事务,哪来“回堂口议事”一说?这跟拍电影一样的画风,想必是专门用来吓唬黄教授的。看黄教授这又懊悔又恼怒的模样,想必是十分行之有效。
年知非听到这段,也不禁黯然低头。
曲江一向不喜欢他与外人接触,唯恐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出来。被标记后曲江虽放松了对他的控制,但见他与黄教授往来密切,他仍不能容忍。黄教授作为国际知名的学者,社会影响力巨大,曲江不敢动他。这才令钟家华带人来演了一出戏,令教授自动远离他。
而此事之后,龙星河亦知曲江不死,自己永远无法摆脱他的掌控。所以,既然苟延残喘也是生不如死,不如拼死一搏!
果然,黄教授续道:“那天龙星河走后,学校里掀起了好大的议论。我也怕跟这种人扯上干系,所以就不愿再见他。龙星河写了封信请图书馆工作人员转交给我,我也没收。之后,他就没有再来。等我再有他的消息,就是‘飞越集团’一案上电视新闻了……”
“您对他避而不见,他居然没再来骚扰您?”齐耀辉奇道。
黄教授沉默着摇头,面上愧意更浓。
齐耀辉见了,肚里却是一阵暗笑。这黄教授终究是个性情温厚的好人,又有普通人常有的毛病,遇上坏蛋底限就会自动设低一点。意识到龙星河没有用手段骚扰他,行事像个文明人,就不由自主地愧疚起来,觉得自己欠了他什么。其实,尊重他人意愿,不勉强他人,难道不是每个守法公民该做的吗?
“教授,您这也是人之常情。这好端端的,谁愿意跟那种人扯上干系啊?”
“唉……”黄教授却只郁郁不乐地摇头。
“那么,龙星河给您的那封信……”齐耀辉见劝不过来,也就不再理会黄教授那淡淡的哀愁,只管问出他想要的线索。
“听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说,钟家华过来拿走了。”黄教授遗憾道,“我也看过监控,的确是他。我见了他两回,他的手指又少了两根,所以一直都记得他。”
话题聊到这,齐耀辉也知黄教授该说的都说了,这便起身握了握他的手。“谢谢教授,您提供的信息对我们查案很有帮助。”
年知非跟着站起身,也握着黄教授的手小声道:“教授,您别想太多了。人死了,一切就让他长埋地下吧。”
“你呀……”黄教授拍了拍年知非的手背,感慨万千地回道。“别人想做,但碍于身份却做不到。你呢?明明机会就在眼前,偏要自己放弃!你说说你……”
——我的确做梦都想跟着教授进修数学,但这毕竟是年知非的人生。我既然占了他的身体,又怎能连他的遗愿也不顾呢?
年知非垂下眼无奈一笑,隔了一会才坚定道:“长兄如父,我大哥的案子我是一定要破的。教授,我不会后悔的。”然而,他虽笑着,眼圈却是红的。
年知非把话说到这份上,黄教授亦无话可说,最后嘱咐了一句:“你当警察,要事事小心,注意安全!”便告辞离去。
回程的路上,年知非始终情绪不高,一直没有说话。
齐耀辉观察许久,决定选择一个安全系数更高的话题。“那个唐亦鸣,是你大学同学?”
“啊?……嗯。”年知非呆了一会才答道,“同班同学,也不是很熟。”
齐耀辉“啧”了一声,立即不爽地扬起眉毛。“不熟你这么忍他?你以前可从来没忍过我!”
年知非勉强一笑,随口回道:“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下次见面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何必放在心上呢?”
“这么说,你不忍我是因为早就把我放在了心上?”齐耀辉赶忙笑着追问。
“是啊!齐队!”年知非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应声。“别乱吃醋了,毫无意义啊!”
但齐耀辉还是不满意。“沈雯雯我就不提了,严佳伟是怎么回事?年知非,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年知非静默了一会,轻声答道:“误交损友,行了吧?我们都绝交了,你就别问了!”说到这,年知非忍不住回头看了齐耀辉一眼。“齐耀辉,我发觉你今天很奇怪耶!我跟大哥他们这么好,你都从来不问。区区一个严佳伟,有什么好问的?”
——因为人设不对!
齐耀辉扭过脸望向窗外掩饰去眼底一闪而逝的疑虑,然后才又转过头来拍了拍年知非的手背。“好了,不问了。选间餐厅,去吃饭。”
年知非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车厢内终于静了下来。
第95章赃款
听过黄泽航教授反馈的情况,第二天一上班,齐耀辉便召集“飞越集团”专案组的成员去小会议室开会。可当老严等三人各自带着资料来到会议室,这才发觉除了齐耀辉,年知非竟也坐在会议室内。
齐耀辉对此十分淡定,迅速解释道:“昨天去海城大学见黄泽航教授,意外得到了一些关于龙星河的线索。年知非有些想法,所以请他来说一说。”
齐耀辉话音方落,年知非就起身将三份黄泽航教授的口供的文字版记录以及唐亦鸣提供的十五道数学题递给了老严等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