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婷荷攥着披肩抿了抿嘴唇,下定决心一般说:“你……放心,我不会和你爸爸讲。”
桑野笑开,弯着眼睛说:“你就算和他说也没什么关系啊!我又不介意。”
柏婷荷叹道:“阿野,你对你爸……好一些吧。”
“别叫我阿野,”桑野刹那间冷了声音,“桑夫人没这个资格。”
柏婷荷脸色变得灰败,掐着自己,身体有些僵硬,最后好像被抽了精气神一样,微微含肩,显得十分的懦弱,她点了点头。
桑野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骚包的超跑拉风,和一众公子哥胡闹到半夜,桑野脸上笑着,耳朵边却总回荡着那句话——“阿野,你对你爸爸好一些吧”——
“以后你还是……别和你爸爸吵架了……”
“你爸在外面也不容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能让他在家多待几天就好了……”
桑野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这样懦弱。
少年时候他也曾欣赏过鲜明漂亮的女同学,为她们眼睛里的光亮赞叹,为她们窈窕柔美的肢体而隐隐心动。他在发现自己也会对男同学产生朦胧美好的感觉的时候,也曾经郁闷自责过,甚至想过要纠正这种本能,以后和一个女孩子好好的成家过日子。
那个女孩要是漂亮又勇敢的,他喜欢一切鲜明的个性,他一定会一心一意的对那个女孩好,一生一世携手白头。
可是他后来转变了这种想法。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爱情和婚姻里总有一种妥协的懦弱。
这让他对女性有一种惶恐,也让他开始对爱情和婚姻充满质疑。
一切的一切都在他母亲死后变成一张天然的面具,戴上笑容和浪荡,好像高度近视者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戴眼镜一样,不然就觉得世界不完整也不安全。
花田里一阵风起,把他的母亲带走了。
墓碑旁边的泥土还是新的,百合上落满了尘和露。
乌鸦一样的黑伞撑在头顶,挡住了所有的阳光。
费迪南问他:“听你妈妈说你的生日就在秋天,是哪一天?”
桑野很淡地说:“今天。”
然后他也死在了那一天。
此后荆棘里飞出来一只浪漫多情的夜莺。
桑野给林烝发了条消息:烝烝宝贝儿,我们私奔吧。
林烝很快给了他回复:什么时候?
桑野咬着舌尖笑起来,面色微醺,和他说:“今天。”
三更半夜,林烝接到桑野的时候他们刚刚散场,喝得大醉的一行人和桑野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有人喝到吐,有人已经开始耍酒疯,差点儿当街当了暴露狂。
众生百态,百态俱丑。
桑野站着在那儿笑,眼睛里亮晶晶的。他平时是个“没骨头”,腰背抻不直一般,这会儿站在一群醉鬼里面却挺直了脊梁,鹤立鸡群,晚风亲吻他的姿仪。忽明忽暗的烟里桑野向他偏头看来,有一瞬落寞的心动。
林烝一眼就看见了他,他也一眼就抓住了林烝,咬着舌尖笑说:“你来了啊……”
说话半带含糊,尾音好像撒娇的一句“啦”,拉长了音调,也揉搓着林烝的神经,把它捏得又细又软又敏感。
他笑得那么淡又那么好看,林烝甚至拿捏不住桑野是不是真的醉了,只是一群纨绔污秽里,他觉得桑野最干净。
好可笑,“干净”这两个字和他们一点都不沾边,但是林烝的确是这么想的。
推开乱七八糟的醉鬼,林烝把桑野带走。
车里没了别人,桑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吐息里全是酒味,他看起来倒十分清明,掏出手机竟然还十分有头脑的玩了一把消消乐。
“我没醉。”桑野说。
扶上电梯的时候,酒精作祟麻痹神经,桑野抱着林烝的腰,他脸上的笑容已不再是作假的,那种无邪的少年意气让林烝心动,摁着他在电梯里亲。
身上都是酒臭味和香水味,桑野把林烝推开,自己笑了半晌,突然嘎嘣一下站直身体,一腿挤进林烝的腿间。桑野夸张道:“撇开激情,我骑上唯一的浪头,月夜、白昼、炎热、寒冷,突然间!睡倒在幸运岛屿的喉头,洁白而甜蜜的海岛如同双胯一样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