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野被他扔得头晕眼花,本来他就不喜欢睡觉被人吵醒,这会儿更是直接开腔骂人:“林烝你有病吧!”
林烝没理他,实在也没理他的脾气,他也讨厌睡不了个好觉的感觉,直接关门走人。
桑野坐在床上愣了半晌,最后耐不住困倦,骂了句“艹”,窝一窝枕头,把脑袋砸上去睡着了。
穿过客厅的时候林烝踩到了他们脱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他没开灯,脚上布料的触感分不清谁是谁的,那些喘息在深夜静谧里回荡,动情时候抚过的地方都在发烫。
林烝站在主卧门前回了一次头,看着他替桑野掩上的房门,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未能成功的战役和未能纾解的情|欲一起,把夜晚搅得乱七八糟。
桑野做了道无痕的梦,暖风无影踪,水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贴着他的足趾冰冷,每一步都能见着冰下的涟漪。
水底躺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如果天光可以入水,必定会为了她的容颜赞叹。
可水底是无光的,是淡蓝色的。
她很美,温柔地笑着,温柔地闭着眼睛,穿着一条素净的棉布裙子,手里拿着捧花。
桑野低头看着她,他和她隔得太远了,是生死的距离。
水底的气泡很小很小,晃悠悠浮动上来,带上一片白玫瑰的花瓣。
桑野只穿了条单薄宽松的长裤,赤着脚,蹲下身去,隔着薄薄的冰层,想要触碰那片无暇的花瓣。
它的触感该是丝绸一样柔滑的,花瓣的肌理一丝一缕都充满着情愫低语。
桑野的指尖和花瓣只差毫厘,却听见有人在叫他:“桑野。”
遥远好像从天边来。
将醒的思维触动了他,要把他从母亲身边带走,带到那个他惫懒于应对的世界里去。
他不想走。
又听见那个声音靠近了一些,喊他的名字:“桑野!”
桑野发觉自己的头发在化作风,变成烟,他就要消失了!
他勉力用指尖点住了那片花瓣!
“桑野!”
他被风吹了起来,那一瞬间是如此的单薄流离,那瓣白玫瑰在他用力一点之下,烧成了红色,烈烈的红色!烧沸了无边的水,把冰水烧成烈火,把女人素白的裙子烧成火红的颜色,她手里的白玫瑰捧花烧成了红玫瑰,最后变成了一束灰烬!
“桑野!醒醒!”
桑野猛然睁开了眼睛!像溺水之人陡然呼吸到空气,大口的呼吸让他头脑一阵疼痛。
林烝盯着他瞧了一会儿,伸手摸他的额头。
桑野还陷于呆滞,他很久没有梦见妈妈了。
后知后觉的干渴从喉咙眼里传来,手臂酸麻,这才发现自己是趴着睡的,被褥搭在腰上,露出了大片的背,脚也暴露在外边,露出一截小腿。
林烝摸过他额头之后无所表示,起身去关了窗。
想来是秋夜风凉,才叫他做了个不好的梦。
林烝眉头拧着,他不太会照顾人,来叫桑野起床的时候发现他有些魇住了,满头的冷汗还一直在呢喃着说“不”。
把晨风关在窗外,屋里稍稍暖了一些,桑野醒了神,抬手抹脸,才发现眼角有些湿润,好在林烝走去关窗,给他留了一份体面。
他坐在床沿上,摸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五点。
开嗓的时候沙哑得有点疼,好像太久没说话把喉管都黏住了这会儿要撕开。
“……你有病吧,这么早叫我。”桑野一脸烦躁的怨气,有被叫醒的不爽,也有糊在脸上遮住脆弱的伪装。
林烝走过来搓了把他的后脑勺,摸了满手的汗,嫌弃地看了眼桑野,接着又去洗手。
桑野身上就一条宽松的七分裤,裸着脚踝,他也不在意,走到卫生间抽了条毛巾,准备冲澡。
林烝这人洗手也分步骤的,搓手背、手指再是指缝,仔仔细细一点也不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