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开机,就滴滴响了好一会才停下来,顾尧岑对着亮起来又黑下去的屏幕看了好一会,才把手机解了锁。
短信有好几封,顾尧岑也没点开,犹豫了一阵,把信息全部删了。未接电话有几个陌生电话,她一路扫了过去,全部删了,最终在宫毓琇的未接来电上停了两秒,回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但两人都沉默,最终还是顾尧岑率先开口,“如果你是想跟我说洛雪的事,抱歉。”
“阿岑……她只是想跟你见面,好好聊一聊。”
“没空。”
“阿岑……”
“对了,我还没正式介绍我妻子给你们认识,你还出国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小会,“短时间内,大概不会吧。”
“嗯,那我问问玛丽,到时重新攒个局,我带我妻子来。你呢?现在有心仪的人了吗?”
“阿岑……”
“秀秀。”顾尧岑看着林草草那只破旧的甲壳虫抱枕,心里很平静,“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我和你说这样话,并不是因为还在生洛雪的气,故意摆姿态给她难堪。也许……五年前,不,三年前,我这些话都还是我冲动。但现在,不是,我现在很冷静。”
“她当时一时负气一声不响就走了是不对,但她也没做错什么……她以为你会挽留的……再说了,当年要不是阿姨跟她……”
“我也没做错什么。”顾尧岑打断了她的话,“我也明白我妈妈的为人,也许她会质疑我们合不合适,但我相信她绝对不会羞辱洛雪。我妈当年和她说过什么,我没问过我妈,现在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是她先放手的。”
“她现在知道自己做错了……难道你们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挽回?”顾尧岑轻笑了一声,“那样,我妻子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为她的错买单?”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过了很久,宫毓琇的叹息声才传过来,“既然……你都想好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尧岑揪了揪甲壳虫的触角,垂下眼,轻声道:“你是我的朋友,也是她的朋友,如今我和她不在一起了,我们依然是朋友,你们也依然是朋友。秀秀,别再掺合我和她的事,我和她不可能了。”
又是一阵沉默,宫毓琇打了一声招呼,主动挂了电话。
顾尧岑放下手机,枕在了那只甲壳虫上,那些有关洛雪的昔日青春年少时光在脑海里走马观灯地过了一遍,洛雪说得香樟树道,她没忘。
洛雪说的选修课,她也没忘。
洛雪说的喜欢,她也没忘……
她都没忘,但是她知道,回不去了。没能遇一人就终老,年少的怦然心动没能以白头偕老收场,从前是不甘,现在不甘慢慢被磨去,最终也只是把曾经自以为的惊天动地变成了长叹一声的惋惜。
惋惜之余,更多的是决心选择放下的释然。
宫毓琇说得没错,其实洛雪没做错什么,当时只是因为青春年少,那么骄傲的人容不得人的质疑和猜测,所以负气一走了之。在爱情里,这不算错,顶多是不成熟。
可惜,那时不成熟的洛雪遇上的是同样骄傲不懂妥协退让的顾尧岑,对方以为她会挽留,她以为对方不会走。
到底,是她们太自以为是了。
在昨晚看到林草草缩在家门口的那一瞬间,顾尧岑突然间就明白了。
爱不仅是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对方,而是愿意示弱——你愿意把你的脆弱给我看,而我也愿意成为保护你脆弱的铠甲。
多年后的今天,她终于从林草草身上,明白了爱的意义。于是,也明白,她和洛雪不可能了。
第64章
一连几天,林草草对顾尧岑都是爱答不理的,不是把同坐在客厅的顾尧岑当空气,就是找个借口溜了出去。
就连苏姨这个局外人,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觉得这回小两口的矛盾有点大。
在又一次看到林草草吃了饭就背着包兴冲冲地外出的时候,林草草那里旁敲侧击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苏姨,只好去开门见山地问顾尧岑了。“小姐,林小姐这回的气不是一般大了,你私底下就没好好哄哄吗?”
顾尧岑的视线还停留在门口鞋柜旁的那双最小码的猫型拖鞋上,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苏姨刚刚说了什么,“慢慢来吧。”
“林小姐平日看着没心没肺的,但她那样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多少会有点敏感的。”苏姨叹了口气,又看向顾尧岑,“你跟苏姨说说,你们这回到底是因什么闹了矛盾?”
顾尧岑张了张嘴,有些不知从何开口,垂眸想了许久,才道:“我现在不管说什么,她都一连抗拒,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