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问,你能否扳作青鸟的样子,或许能将李将军的注意力从雀翎身上拉开,也许能够把李将军引回屋内。现在正是南海冬季最湿冷的时候,李将军又身受重伤,也没穿足衣裳,站在此处若是受寒,怕是回头又要吃苦头。”墨麒看了眼李将军惨白的脸色,有些担心,“不过,你若是不愿……”
“为什么不愿,我又不在乎穿不穿女装!”千鸟的眼睛飞快地亮了起来,特别放得开地说,“这是个好主意!”
楚留香看千鸟转身就要往门外窜,忙伸手按住:“等等——可我们不知青鸟长什么样子,至少也得有些相像,才能吸引得了李将军吧?”
“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千鸟拍开楚留香的手,“你看看李将军都能把雀翎当做青鸟的样子,想要能吸引住李将军,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我估计只要我能穿上和青鸟衣服颜色相近的服饰,再作女子的打扮……在李将军眼里,我就是青鸟啦!”
千鸟奇怪地看向挡在他面前的楚留香:“——你挡在这做什么,我要去醉春楼取衣裳呀!”
楚留香苦笑着摸摸鼻子:“……不如,让李管家派人,去取你的衣裳吧?”
千鸟反应过来:“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以为我想借机逃跑?”他自言自语道,“也对,那个什么青鸟是东瀛人,我也是东瀛人,我还会扮成女子,怀疑我也是正常。”
千鸟还是很讲道理的,他不再和楚留香理论了,循着本能望向让他觉得最可靠的墨麒:“那你们派人去取我的衣裳吧,全都取来!莫说是为了什么,万一那个什么青鸟在醉春楼有钉子呢?毕竟我的好几个恩客,可都变成升仙客躺在太平间里了。若是有人问,就说我是被新的老板看上,被点名服侍左右了——对了,记得把我的梳妆镜,还有胭脂、口脂什么的拿来!你们将军府里也没个女主人,可没有这些东西借我用。”
千鸟年轻是年轻,不过该办正事儿的时候,思维还是很清晰、很缜密的。
就是无端又要背黑锅的新老板,脸有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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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鸟的衣裳被取来的空档,仆役们已经把将军府上上下下都翻找过一遍了,根本没找到什么密室。
大丫鬟苦着脸道:“莫说是新密室了,便是将军屋里的那个,若是床没被毁,我们也寻不得呀!”
他们都是正经丫鬟仆役,哪里会懂得辨认机关这种事。
楚留香无奈,只得和胡铁花一块加入寻找的队伍。姬冰雁对这事也极为上心,便让胡铁花推着他,三人一块抛下还被李光寒死死盯着、动弹不得的墨麒,去找密室去了。
仆役们此时都分散在府内各处寻找密室,一时之间分不出什么人手,老管家便亲自又去了一趟醉春楼,将千鸟要的东西都带了回来:“都在这儿了。”
千鸟几乎是蹿到箱子边的,一边翻找衣服,一边问:“可有人问你为什么拿衣服?”
老管家道:“只有之前那两个青衣姑娘,还有老鸨……我都照着你说的讲了。”老管家擦了把头顶的汗,看向一直沉默的墨麒,看着他那张板得跟石头似的严丝缝合的脸,忍不住调侃道,“那两位青衣姑娘还嫉妒的很呢,说是‘这样的好事,怎么没叫我们碰见’。”
墨麒无奈。
一旁的千鸟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院子里,旁边有没有人,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衣服脱了个精光。就剩条亵裤也被他飞快地把裤腿卷吧了上去,露出两条又白又笔直的腿。
他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直冒,忙不迭的一边跟小兔子似的跳着取暖,一边把衣服往身上套。
这是一件和雀翎的尾羽颜色极为相似的振袖和服,雀青蓝色的和服包裹着千鸟本就不怎么高挑的个子,顿时把他衬的更加小巧玲珑、肤白胜雪了。
千鸟将衣服套完后,把箱子里的梳妆镜掏出来,就地一蹲,刷刷地就开始抹粉。不过这一次,他画的便不是先前的东瀛盛状,而是宋人女子温婉的妆容。
千鸟思路清晰:“那什么青鸟见李将军时候,画的肯定不是我们东瀛女子的妆容。我知道的,你们宋人其实看不太惯这种……青鸟既然想要获得李将军的亲眼,就肯定不会化东瀛的妆,而是化成最符合宋人男性最偏好的淡妆;然后再加上极具异域风情的衣裳,这才是最能勾人,又恰到好处的打扮。”
千鸟嘴上叭叭,却一点也不影响他便装的速度。谈话间,他便将妆容画好了,又迅速地将假发戴上,站起身又重新整理了一番后,才摆足了大和抚子的温雅风范,慢慢走到李将军面前,挡住了雀翎。
李将军呆呆地抬起头,看了千鸟一眼,然后又看了千鸟在妆容、深色和服还有长发的衬托下,小得简直像是还不如他手掌一半儿大的脸,迷茫了一会,然后眼神飞快地像触电似的闪开了。
他倒是没发狂,只是一声不吭地还是捧着空气汤碗,慢吞吞地往旁边挪了几步,继续眼巴巴地看着雀翎。
老管家惴惴:“这……怎么没用呢?”
墨麒淡淡道:“李将军选中雀翎,或许只是因为雀翎的形象暗合‘青鸟’这个名字。但青鸟姑娘本人,却不一定是穿着这样颜色的衣服的。既然是‘蓬山仙人’,她所穿的衣服,自然应是白色的。若非白色,也应当是淡色的。”
一直作壁上观的宫九突然开口:“李将军耳朵红了。看来他还是挺满意你的脸的。只要把衣服的颜色换对,说不准能成。”
宫九饶有兴致地转了转手中的折扇。
他没把自己的话说完。
既然千鸟没有把衣服颜色挑对,李光寒却还是看着千鸟的脸脸红了,这说明什么?
——李光寒觉得千鸟长得可爱啊!
不过对于此时的李光寒来讲,他还得求得青鸟的原谅,在这个时候偷看其他的漂亮姑娘显然是一件很不端方的事情,故而他才没有发狂,而是红着耳朵走开了。
有趣,真是有趣。宫九微微勾了勾唇角,好整以暇地欣赏面前的这出大戏。
千鸟不知宫九藏下的后面几句是什么,只听到宫九说‘也许能成’,脸上顿时一喜。他苦苦思索了一会,回到箱子边,却没有翻找白色的衣服,而是挑了件淡粉色的和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