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把玩着折扇的动作突然缓下了几分:“……哦?友人?”
他突然有了一种朦胧的预感。
成衣店老板笑呵呵道:“是啊,友人!说是此人最爱穿白衣,故而让我做几件样式不同、但都是纯一水儿白色的大氅来。”成衣店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宫九,突然一扬眉毛,嘴里嘀嘀咕咕了几个数字,“哎呀,这……这道长给我的尺寸,好像和公子您的有些像……咦?公子您也是着一身白衣啊,莫不成,道长说的友人就是您?”
墨麒:“……”
成衣店老板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说了些什么,恍然又懊恼地一拍脑袋:“我又多嘴了!”他转过头来,对墨麒歉道,“对不住啊道长!”
墨麒:“……”
他还能说什么呢。
墨麒无奈地单手接过那两个学徒一道才能抬得动的箱子:“无妨。也只是早些知道晚些知道而已。”
宫九愣住了。
他不由地盯住了箱子:“给我的?”
……给他的?
宫九平生还当真未曾收到过别人赠给他的礼物。父王没有给他送过,小老头没有给他送过,沙曼亦是没有。就连总爱粘着他、跟在他身后,口口声声说喜爱他的宫主,也未曾送过礼物给他。
除非把牛肉汤算上。
可宫主的牛肉汤,又不是单单做给他的,岛上的男人们几乎都吃过,甚至也有些女人吃过。
那一大锅可以同时分给十几来人吃的牛肉汤里,宫主所花的心思,岂能和道长这只为他一人亲自下海、亲自挑选来的明珠千斛制成的衣裳相比较?
墨麒并不知宫九在想什么,只简短地答道:“嗯。是先前河西的回礼。”
他并没有像宫主那样,每每做了汤端来的时候,都要大肆吹鼓一番自己在这汤里花了多少心思、注入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宫九可以断言,若不是这次恰巧遇上了成衣店老板,了解了这衣裳做出来的来龙去脉,他或许根本不可能知道墨麒为做这些衣裳会亲自下海,亲自动手。
他也根本不会知道,这衣裳上的这些明珠并非墨麒一掷千金买来的,而是他一颗一颗亲自开采、挑选来的,或许每一颗都从他的手上过过无数次。
因为墨麒不会告诉他。
墨麒只会将衣裳送给他,然后就像现在这样简单地说一句“回礼”。
说不准,不知情的他还会误解墨麒,认为墨麒这是想同他两清,将这些衣裳束之高阁,甚至就此毁掉,将这些明珠挫骨扬灰。
宫九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就更加觉得眼前这箱子衣裳无比珍贵了,甚至就连那个多嘴的成衣店老板,都变得十分有用聪慧起来。
宫九就像是在等墨麒这句似的,墨道长刚“嗯”完,他就伸手把箱子接过来了:“不错。”
他打了个手势。
一旁屋檐上蹲点的暗卫立即识趣地飘下,帮宫九提起了这箱慢慢的……“友情”。
宫九:“把它送回我房间,好生保存起来——等等。”他看着暗卫提着箱子要走的样子,顿时又改了主意,“不,你们就在前面提着,跟我们一块回去。”
这么重要的——这么珍贵的箱子,还是他亲自看着、亲自送回府里,再亲自收起来更稳妥。
暗卫们:“……”
暗卫们:“是。”
任劳任怨地暗卫们立即找来了扁担,给箱子套上,四个人一起挑起箱子,剩下的几个还在前后开道护着,一个硕大笨重的木头箱子,愣是享受了帝王般的待遇。
看九公子那样,要是这箱子磕碰到哪儿了,甭管木头蹭没蹭掉漆,他们的皮铁定是要削掉一层。还是当祖宗一样供起来护着的好。暗卫们熟练地在九公子这座大山的夹缝下生存。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成衣店老板这一秃噜嘴,反倒是帮了墨麒一忙。
再开口时,宫九语气中几乎不含多少不悦了,反倒带上了点愉悦的调侃:“这蓬山寻仙案,可算是我与道长一同办的第三个案子了。”
墨麒:“嗯。”
话不多说,嗯总没错。
宫九晃了晃手中的折扇:“道长这走哪死哪的体质,与开封展昭展少侠相比,也是不逊色多少了。”
墨麒:“……”
也没有吧,多数情况下,都是先有了案子,他才寻着案子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