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他以为,墨道长居然会和他们一块被关进监牢,简直是平生难逢的时候,他就在监牢内瞧见了另一个,楚留香想也想不到会来南海的人。
兰州巨富,楚、胡多年的老友,姬冰雁。
清醒过来,愁眉苦脸想洗澡的胡铁花,瞬间扑到了栏杆前:“死公鸡!”
胡铁花半是惊半是喜地看着牢房外,穿着一看就值很多银子的华袍的老友:“你居然从西北兰州大老远的跑过来,难道是为了赎我和老臭虫出狱?!”
姬冰雁皮笑肉不笑:“你会不会想得太多?”姬冰雁将更加不友善的眼神投向墨麒,“我是来赎我的老板出狱的。”
姬冰雁才呼吸了一口气,就嫌弃地冲着胡铁花微微皱起眉头,抬手掩住鼻子:“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简直像块挂了三年的腌猪肉。”
楚留香笑着摇头:“快别说小胡了,他也是倒霉,看到尸体的时候下海去捞,结果捞到一半自己被别人捞起来了,直接就被抓进牢里。这么多天,根本没机会洗澡。”楚留香说着说着就觉得滑稽,忍不住颇为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了几声,“幸好当时下水的不是我!”
笑着笑着,楚留香突然察觉到不对:“等等,你叫墨道长什么?老板?”
胡铁花早就在原地惊成一只瞪眼鸡了。
姬冰雁扯了扯嘴角:“惊喜吗?”
楚留香抽了口气,手指点了点墨麒,又点了点姬冰雁,来回循环了几次,一拍手:“我和小胡一早就在想,以道长这种散财童子的性格,江山醉到底是怎么撑到今天的,原来这幕后的总掌柜就是你啊!”
“等等,等等。”胡铁花摆摆手,觉得有点乱,“这说不通啊,姬冰雁你这个铁公鸡,怎么可能会愿意帮别人打理生意呢?”
当帮人赚钱管账的总掌柜?这不是姬冰雁的性格啊,按照姬冰雁那一毛不拔、爱财如命的性格,他当老板还差不多。
姬冰雁:“我也这么想,我也在后悔。这五年来,我天天都在掉头发,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个秃子。”姬冰雁说着说着,原本平静的情绪就波澜起伏起来,一指墨麒,咬牙切齿,“你们知道每当我赚了一笔钱回来,却听见老板又在花钱的心情是怎样的吗?!”
姬冰雁整理了一下情绪:“不过看在四季酒如今已一坛万金的份上,我还能忍。”
牢狱里的狱卒已经拿了钥匙来了:“有话回去说,这里可不是你们叙旧的地方。”狱卒开了门,点点墨麒,“你,跟他走吧。”
墨麒没动。
他看了看姬冰雁,又看了看楚留香和胡铁花,视线最后回到了姬冰雁身上。
姬冰雁:“……”
他阴郁着脸,声音带着一种割肉一样的沉痛:“还有另外两个人,我也一块赎了。”
狱卒嚯了一声,羡慕地随口道:“你银子可真多!”
姬冰雁憋着气的模样,就像是自己胸口中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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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冰雁大老远跑来南海,当然不会是特地来赎人的,而是作为总掌柜,快到年关了,要去各地的江山醉分楼查账,没想到恰好碰到墨、楚、胡三人被抓进牢的事。
“这案子还没判,官府也知道你们不是凶手,你们来之前就已经有这案子了,所以才允许我把你们赎出来。不过毕竟你们也是出现在尸体身边的重要证人,所以案子了结前,你们不能离开满里。”
墨麒的眉头皱了起来。
胡铁花回到江山醉,第一时间就洗了个香喷喷的澡,还刮了胡子,现在整个人都舒坦极了。他倒坐在椅子上,扒着椅背,捉着自己带着草木香的小辫,噘着嘴玩:“那官府这意思,我们仨干脆在就在这满里定居算了呗?”
楚留香的脸上不自觉地又挂上了笑:“那不一定。不如我们帮官府个忙,把这案子破了?”
姬冰雁看了楚留香一眼,修长的手指稳稳捉着陶茶壶,莹润的茶水浸湿了磨砂的茶壶表面:“劝你不要自找麻烦。”
“现在南海的统领李光寒都因为这‘蓬山仙人’而闭门谢客,在家修养,你要是敢去帮官府忙,官府就敢直接把你盖棺定论,送上断头台。”姬冰雁将泡好的茶推到三人面前,“没有李光寒的南海,可没什么道理可讲。”
这块曾经的南蛮之地,就是靠李光寒镇着它的毒气的。
姬冰雁放下手中的茶壶:“你们先休息吧,我去找这里的掌柜把帐对了再上来。”
姬冰雁前脚离开屋,后脚楚留香就站了起来。
他神态自然地道:“这么久都没吃上点好东西,我去叫小二准备点吃食,犒劳犒劳这几天咱们受苦的肚子。”
楚留香出了屋,合上门,才加快步子,在楼梯口截住了姬冰雁:“等等!”
姬冰雁像是预料到楚留香会跟上来一样,头也不回地继续往楼下走:“别问,我不会说的。”
楚留香摸摸鼻子:“我还没问,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