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宫九和墨麒时,他的眼神不免便带上了几分轻视:看看,看看,那什么道仙的手都抓太平王世子手上了,嗤,还道仙呢!可笑。
赵显在一边自以为了然的嘲讽,却不知墨麒其实正发力摁住宫九:这是重要嫌犯,不可杀。
心很大的赵显,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进了宫九府内。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宫九和墨麒是断袖的秘密,让他突然觉得高人一等,总之聚在厅里,再开口说话的时候,赵显的语气就一改先前的讨好和殷勤,显得轻慢了许多,还带着点懒得掩饰的不屑:“堂弟啊,你这管家见到贵客,连茶也不会上?”
老管家掀掀眼皮,看都懒得看“贵客”一眼。
老管家:这样的人,在世子爷府中活不过一盏茶。
赵显讥讽而轻蔑的目光,赤.裸地扫向宫九:“堂弟,你这驭·下之术可不大好。”他着重咬了“驭下”这两个字,带了点意味深长的味道,像是在暗示些极为淫邪的事情。
墨麒眉心一跳:“……”
这般屡次挑衅,若是再退让,也太过软弱了。
墨麒慢慢松开了摁着宫九的手。
下一秒,一道凌厉的掌风,便将居然胆敢当着宫九的面,大摇大摆地坐到主位上的赵显,直拍出去,摔到墙上,呼痛的惨叫都被卡在了嗓子里,半晌爬不起身。
宫九的眼神阴冷:“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副将被惊呆了,他才紧赶慢赶的赶回来,进门就瞧见太平王世子暴打重要嫌犯的模样,忙上前道:“不可,不可啊,这还没有确认罪行,不能施刑,不能屈打成招啊!”
“还需要屈打成招吗?”宫九冷笑了一声,拿起赵显搁在桌上的暖壶,力透指尖,咔嚓捏碎,从里面取出一颗弹丸来。去了封壳,露出两张揉成一团的纸。
这纸似是特制的,薄如蝉翼,却极有韧性,即便被揉成一团,展开后也依旧没有破损。宫九将纸展平,竟有半丈长,上面布满了米粒大小的字。最下面,有六人的签名和手印,便是赵显和先前那五名连环案死者的。
楚留香凑来细细一看:“和田玉雕,绢布丝绸……这就是他们向西夏走私的货品清单!”他将两张纸对比了一下,“嗯?怎么是一样的内容?”
墨麒沉吟:“会不会,这其实是两份?”
宫九随手把两张证据往李副将那儿一扔,自己踱步到还趴在地上,痛的浑身发颤、满身冷汗的赵显身边,声音冷酷而残忍:“这,就要问他了。”
·
·
士兵们把精神崩溃的赵显铐上枷锁,押至提审室,好重新审问、记录证词的时候,李副将跟在后面直擦汗,小声对宫九道:“世子,男人是不能进……唉,那是给女人施刑的地方啊。”
赵显会那么崩溃,还真不是他矜贵受不得刑,而是宫九这人出招实在狠毒,居然直接提着人把他扔到铁木马面前,还命人给他展示了一下铁莲花。
赵显连断袖都蔑视嫌恶了,哪里能受得住这样的羞辱和威胁?狂骂了宫九好几声之后,被宫九抓着脑袋往铁木马前一推,就没法继续嘴硬了。他是宁可背负上叛国的罪名,被凌迟,被斩首,也不愿受这样的屈辱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赵显破罐子破摔地将自己做的所有事,都一一讲了出来。
李副将和楚留香被宫九推卸了责任,赶进提审室里面审犯人。至于宫九,则站在门口,对着面色难看的墨麒试图解释:“……我也没有真给他上刑,我知道这不符合大宋律法……”
“这不就是威胁一下吗,口头威胁。再者说了,这可是个杀人凶手。他买凶.杀人的时候,可没想过要尊重过现在躺在停尸房里的那些人的生命。”
墨麒的声音有点紧涩,实在是方才那还带着血污的刑具恶心到他了:“君子行事,端方有度,怎可如此下作?”
哪怕宫九威胁赵显要用刑的时候,用的是鞭刑、杖刑呢?可他偏偏拿这种……这种……这种羞辱人格的做法,墨麒确实有点接受不来。
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宫九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带他们进了那间满是……的刑室,叫他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好好洗洗眼睛。
墨麒站了一会,稍微缓过劲来,制止了宫九喋喋不休的辩解,摇头道:“罢了,现下还是案情为重,我们进去吧。”
宫九看着墨麒当先踏入提审室的背影,慢慢停住了嘴。
又是这般轻拿轻放过去了。
他一直有意试探墨麒的底限,可越是试探,越是探不清墨麒的心思。每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触及到墨麒底限的时候,墨麒却都会轻描淡写地再退一步。
墨麒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为何如此屡屡退让,他难道没有底线的吗?他……对别人是不是也是这般毫无底线的?
但愿不是。宫九想。
他满怀着和其他人完全迥异的心思,跟在墨麒身后踏入提审室。
作者有话要说:龙曜:您觉得就您这个心理活动,您还直吗?
宫九理所当然:笔直。
九公子坚信,自己只是想找个手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