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着火了?”
“按火警按钮了吗?”
“不好意思,看错了。”庭霜若无其事地说完,阔步走进会议室,出示庭芸的委托书,“抱歉各位,我迟到了。”
“你来干什么?这里正在开会,很重要的会。”翁韵宜像在教育不懂事的小孩,“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把你爸气病还不够吗?”
“翁女士,我也想对您说一句,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庭霜尽量无视翁韵宜的最后一句话,“召开临时股东会会议应该至少提前十五天通知所有股东,可我的委托人没有收到任何通知。所以按理说,今天这个会议上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无效决定。这不是浪费大家时间么?”
股东们面面相觑。
翁韵宜说:“二十年来,庭芸从没有参加过任何股东会会议,之前所有临时会议,也都没有人通知过她。难道之前所有会议上的决议都不算数了吗?”
庭霜说:“依照《公司法》,时间太远的我是管不了,但六十天内的会议,我确实可以提起诉讼,撤销决议。比如今天的会议决议。”
翁韵宜恼道:“你——”严立谦朝翁韵宜摆摆手,又安抚地看了看其他股东,然后笑呵呵地站起来,语气和蔼地对庭霜说:“小霜啊,你妈妈一向不参与公司事务,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你喜欢钻研法律,这是好事,但是也不要死抠字眼。虽然你妈妈当年没有签书面协议,但是她做决定说不参与公司事务的时候,在场的见证人可不少。不是只有书面的文件才有法律效力,如果你去法院提起诉讼,那么在场的股东可都是见证人。”
他走到庭霜身边,拍了拍庭霜的肩膀,亲切道:“小霜啊,你妈妈已经不了解公司现状了,你人在国外,也不了解情况,对不对?你还年轻,现在去研发部参观参观,跟其他年轻人一起学习学习,会议室呢,暂时就留给我们这些了解公司情况的老家伙,好不好?”
庭霜像感觉被严立谦拍过的肩头有什么脏东西似的,拿手拂了拂,才慢条斯理地说:“严先生,您的意思是,我拿着15股权的委托书,参加不了今天的会议,而并非股东的翁女士,却有权参加今天的股东会会议?”
“我有你爸爸36股权的委托书。”翁韵宜说。
庭霜说:“哦?是吗?能让我看看吗?”
翁韵宜说:“凭什么?我已经向全体股东出示过我的委托书,难道还会有假吗?”
庭霜见她不肯拿出委托书,便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文件来:“我不想怀疑您,可我这儿刚好也有一份我爸股权的委托书。”
翁韵宜一愣,霎时间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庭霜正对着她,不放过她的一丝表情变化:“您怎么知道不可能?因为我爸的私章在您手里吗?”
翁韵宜眼神闪烁了一下:“因为我这份委托书是你爸爸亲代我写的。”
“是么。”庭霜翻开他刚从文件袋里取出来的委托书,“可我这份委托书上有我爸的亲笔签名。”
“不可能,这不可能。”翁韵宜看着委托书,从昨天到今天,庭霜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拿到祝敖的签名,“签名肯定是假的,委托书也是假的。你敢去做笔迹鉴定吗?”
庭霜也看了一眼那签名。
当然是假的,那是他头天晚上自己签的,上一次他学祝敖签名还是某次考砸了老师让家长在试卷上签字的时候,这次他费了老大的劲儿,练废了好几张纸,才签出这么一个名来。
能瞒天过海才奇怪了。
“做不了笔迹鉴定。”庭霜没等翁韵宜高兴,接着说,“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爸现在偏瘫,右边身子动不了,这字,他是拿左手写的,跟以前写字都不是用同一只手,您说,这怎么做笔迹鉴定?”
“你的委托书做不了鉴定,但我的可以。”翁韵宜忍不住拿出了她的那份委托书,展示上面的印章,“你可以指定任何鉴定机构,鉴定我的委托书上盖的章是否是伪章。”
庭霜拿过那份委托书,看了看,说:“就算章是真的,也不能代表盖章的人就是我爸,对吧。不管是盖章还是签字,关键是要代表委托人的真实意图。现在我爸都醒了,只要问问他,不就知道哪份委托书是真,哪份委托书是假了么。”
翁韵宜噎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
“话不能这么说。”严立谦笑眯眯地说,“文书上为什么要签字、盖章?不就是为了不生变数吗?签过的字,盖过的章,都是有法律效力的,不是签完字,盖完章以后用嘴随便说一说就可以反悔的。”
他说完,想从庭霜手中拿过翁韵宜的那份委托书:“委托书就暂时交给股东会保管吧。”
庭霜退后一步:“交给股东会之前,至少先得弄清楚真假吧。”
翁韵宜见庭霜竟攥着那份委托书不肯放手,便打电话给安保部:“安保部吗?这里有人抢夺公司重要文件,影响股东会会议,马上派人上来,把人带走。”
“哎,用不着,用不着。”翁韵宜电话都打完了,严立谦才开始做和事佬,“自家小孩,叫什么保安?”
很快,十几个保安涌到十八楼,可到了会议室门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了。
会议室里面个个穿着斯文,哪个人看着都不像是来捣乱的。
翁韵宜用眼神指了一下庭霜,对保安们说:“还愣着干什么?”
“慢着。”庭霜像柏昌意那样姿态极高贵优雅地比了个手势,镇得一帮保安犹豫不定。
就在保安还未动作之际,他拿出手机按下三个键,拨号:“公安局吗?这里有人伪造文书,进行经济诈骗,请马上派人过来,把人带走。”
方才还稳如泰山的严立谦一下子变了脸色,立时就要来夺庭霜手上的委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