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几乎连他自己的不认识了。
“宋扬”，他喊。
喊了好几声，才有一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张寒费力地睁大眼睛，眼前的人在虚影几番过后终于变得清晰。
是青丝。
他一身白衣，眼睛哭得红肿，见张寒醒过来了，连忙跪下，道：“娘娘，您终于醒过来了，太医们都说您，都说您……”
他的声音呜呜咽咽，话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半，没有说完。
张寒顾不上听他说这些，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几乎搞得他抓心挠肺。
张寒强撑着问道：“青丝，皇上，皇上他从战场上回来了吗？”
“娘娘……”青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泪水决堤，一个劲地摇着头，紧咬牙关不说话。
“怎么了，你哭什么，快说呀！”张寒急了，忍着剧痛催促道。
“娘娘，皇上，皇上他……驾崩了。”青丝泪如雨下。
“你说什么！”张寒瞳孔骤然紧缩，他的眼睛里满是红红的血丝，双手呈鹰爪状攥紧了床单。
“我不信，你再说一遍！”张寒几乎是用生命的力量嘶吼着。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人在绝望悲伤时，竟然能发出这么大的嘶吼声。
青丝哽咽到近乎无声：“皇上，皇上他，驾崩了。”
张寒像是发了疯一样，挣扎着要起身，“我不信，你快带我去见他，你快带我去见他呀。”
青丝连忙按住张寒道：“娘娘，您昏迷过久，这才刚刚苏醒，您现在的身体，实在是不能下床呀娘娘。”
张寒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立刻就起身，青丝也拦不住他。
张寒朗朗跄跄地起身，几乎要咳出血来，青丝连忙上去扶住了张寒。
两人顶着漫天大雪走了出去，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了一排脚印。
青丝皱着眉提醒道：“娘娘，雪大，让奴婢带你回去添一层衣裳吧。”
张寒摇了摇头，没有答应，皱着眉头继续往前走着。
今天刚好是皇上大丧的日子，而张寒则刚巧撞上了这一幕。
张寒连身上的雪都来不及掸去，就跪到了宋扬的灵前。
棺材里躺着的人，真的是宋扬。
张寒颤抖的手轻轻地拂过宋扬依旧英俊如初的脸颊。
真的是宋扬，张寒绝望了。
他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平平稳稳，安安静静。
不同的是，他身体冰凉，面色冷白。
虽心里早已经提醒过自己千万遍，这个世界中的死亡并不是真的死亡，可是当他见到宋扬尸体的那一刻，强烈的悲痛还是占领了他的全部心理空间。
这种悲痛是如此巨大，张寒以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够强了，可还是几乎在瞬间就被这种悲痛击垮了。
人到了最绝望的时候，是连呼吸都万万不能的。
眼前的宋扬还是那个宋扬，可是他的心脏，却不会再跳动了，他再也不能呼出或温润或燥热的呼吸了，他的生命，永远地定格了。
恍惚之间，张寒仿佛看到了宋扬起身，对着自己微笑，那个笑容爽朗而和煦。他对自己说：“寒寒，我回来了，我真的好想你。”
张寒仿佛看到了往日的宋扬和自己。
自己体质弱，是他背着自己上了108层楼；军训时自己失血跌倒，是他没命地将自己从人群中救了出来。
他仿佛看到了宋扬心里滴着血，还是强撑着开直升机来就自己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宋扬在坠落之时，背身向下，紧紧地将自己护在怀里；仿佛看到了漫天大雪中，宋扬背着受伤的自己，走在冰天雪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