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骁说:“我梦见的,都是真的。我梦见十五岁那年,我从学校回来,家里特别安静。我在花园里找到阿姨,阿姨说我妈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当时我有一场数学竞赛,急着要家长签字报名,只能去敲门,但敲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反应——”
“闻骁,”夏珏意识到了什么,不忍心地出声打断,“你不用说下去也可以的。”
他实在不想让闻骁再经历一遍那种刻骨铭心的悲恸回忆。
闻骁却道:“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不是我不说下去就能逃避的。她是氯氮平中毒,我亲眼看见了她的尸体,那之前我们还约好了周六一起去机场接我姐……学校离家不到十公里的距离,我都没能留住她。”
越说,声音越是低哑。一种深刻的无力,像此时的灯光一样四处铺泄,房间内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向下投射出浓重的阴影。
夏珏不禁想起了夏树民。他也曾亲自面对夏树民的遗体,即使他和夏树民之间没有多少感情,那种感触也非常压抑,更不用说闻骁与方琴心。
至于为什么闻骁会突然梦见多年前母亲去世的场景,听到最后,夏珏感觉这似乎不是巧合,而是有一定原因的。
他爬起来,分开.腿跨坐在闻骁身上,与闻骁面对面。
闻骁靠在床头,注视着他,说不清眼神中究竟是平静,还是一片虚无。
夏珏缓慢靠近,两人即将接到吻。
“我从来没有想过放手,”闻骁忽然说,“我只是什么也抓不住。”
夏珏于是握住他的一只手,掌心贴在自己胸前,感受胸腔内那种有节奏的搏动。
“可你甚至都不用抓我啊,”夏珏轻轻道,“这里早就都是你的了。”
闻骁眼神微动。
两唇相触。
近一个多月以来长久的焦虑、不安、恐慌……闻骁几乎把这些尽数发泄在了这个吻里。而夏珏仿佛有某种魔法,接纳他的情绪,消化,消除,还给他的是如心跳一般实实在在的满足。
良久,闻骁抱紧夏珏,低头在他肩上重重咬了一口。
夏珏惊愕,“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忍着没挣扎。
直到口腔里尝到腥气,闻骁抬起头,说:“我不想管那么多了。我不管以后怎样,不管我们能不能考到一起,会不会异地,反正无论你在哪里,这辈子都躲不掉我,你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