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罗余道,“我其实是你舅舅。”
宿殃满脸迷茫。
舅舅?
魔教圣子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个舅舅?
罗余似乎对宿殃的惊讶毫无所觉,自顾自起身走到桌边,拾起那支作为信物的花钗,道:“你的母亲,在我印象里仍旧是那个有些任性刁蛮的小女孩儿。当年,她偷偷从冰原跑来找我,我便带着她与你父亲和顾盟主一起游历江湖。经过洵水城时,她缠着我,非要我帮她买下这支花钗不可。”
说着,他叹息一声:“一晃,二十年了……自她被你父亲掳去荒原魔鬼城,而我又不得不隐居雪山,躲避鬼帐王庭的人,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
宿殃对此无话可说。
他还在消化自己突然多了个舅舅的事实。而且,这个舅舅似乎还与厄罗鬼帐的王室有些渊源。
那么,魔教圣子岂不是也与厄罗鬼帐王室有关系?
……这是什么诡异又复杂的关系啊?
罗余轻捻手中花钗,轻笑:“我没想到,再见到这支花钗,我与瑾儿却已是阴阳相隔,她的儿子也已经这么大了。”
说着,他看向宿殃,眼中却没有亲人相见的温和。
“说实话,我本不想救你。”他淡淡道,“宿怀竹当年的行事实在令我气愤,照瑾儿的性子,她也一定不愿生下你。”
说着,他又嗤笑一声,道:“但既然你是因为鬼帐血蛊才来找我,我倒也有责任助你……罢了,好歹你也算我的晚辈,就这样见一面倒也无妨。”
宿殃被罗余变来变去的情绪弄得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
“血蛊在你体内其实并无危险。”罗余放下花钗,将话题转回宿殃身上,“有半凋红的压制,它几十年内都翻不出什么花来。倒是那寒潭冰魄,可能会在一两年内耗尽你的生机。”
宿殃悚然一惊:“一两年?”
罗余哼笑道:“若你还像之前那样妄动内力,数月……不,几天之内就去见阎王也是有可能的。”
宿殃终于压不住心中焦虑,急切道:“没有办法拖一拖吗?如果,我不再练功,不再动内力……不,如果可以废掉我的内力,是不是就好了?”
“废掉内力?想要废掉内力,只能彻底毁去你的经脉,你会立刻被寒潭冰魄冻死。”
罗余严肃道:“机遇、天材地宝,这些东西虽难得,但其实它们也是极危险的。当初你驯化冰魄时,必定经历过一场生死考验,只是你自己或许在昏迷中没有察觉。我可以确信……当时必定有一个人,一次次帮你度过难关,你才能活下来,最终将它驯服。”
宿殃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回想起当初在寒潭下洞穴中的事,是谁守在他身边,将他一次次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不言而喻。
顾非敌总是说,宿殃救了他三次……但其实,顾非敌又何尝没有救过宿殃的命?
若是世上真的有命运之线,他们两人的命运恐怕早已彼此纠缠,分不出你我了。
只是……太短暂了。
想到罗余口中的“一两年”,宿殃才终于慌了神。
“可……怎么办呢?”他惶然道,“真的只有一两年吗?”
“你与顾非敌,情投意合?”罗余问。
宿殃点了点头。
“可曾行房?”罗余又问。
猛地被这么一记直球击中,宿殃愣住,之后才感到有些窘迫。
他支吾了一下,回答:“……还没。”
罗余松了口气:“幸好。”
宿殃不解:“什么幸好?”
罗余道:“你虽可以压制血蛊,但其实它仍存活在你体内。平时倒无所谓,但……若是你与人缠绵,它也会活跃起来,将蛊毒传入对方体内。一两次倒还无妨,若是次数多了,那人身体必定无法承受,最终也只有英年早逝的结果。”
宿殃默然。
片刻,他道:“既然这样,我还是想……请您帮我除去血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