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那张脸上满满写着的,都是难看的、隶属于失败者的低落。
他搓了搓自己的双颊,希望能更早一些将那写了他一脸的沮丧揉搓得不见痕迹,动作至半,倏地,肩膀上有温暖的掌心覆至。面前玻璃窗上,他的脸后,多出一张关切的脸孔来。
“怎么还不回去?张伟都打完回来了,再等等擂台赛都要开始了。”孙哲平拍了拍他的肩头,“胜负是常有的事,你别太放心上。”
张佳乐摇头。肩头传来的温度令他愈加忐忑,以至于此刻他甚至不敢隔着玻璃看孙哲平一眼。
“我在想……”想起方才那一次比任何时候都更不好看的失利,张佳乐低下头去:“我是不是注定了……”
孙哲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相信有命中注定这回事?”他的话中带着熟悉的笑意,张佳乐此时却无心响应其中的戏谑。见他低头不语,孙哲平忽而伸出手,扳着他的双肩,将他转向了自己,望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就不信有命运这东西。”
张佳乐的呼吸停了一刹。
他的嘴唇翕动起来:“我……我也不信的,我只是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输一场也不要紧,反正擂台赛我会把分数赢回来的。”孙哲平松松半握起拳头,伸到了张佳乐面前,眼里仿佛有一片能焚尽星海的火焰:“胜利最终一定是我们的,对吧?”
张佳乐抬头看孙哲平,却见他也正含笑望着自己。
不自觉间,张佳乐也松松拳了手掌,郑重地与孙哲平悬停半空的拳头碰了又碰。双拳相抵,皮肤间传导而来的温暖似乎沿着手臂,一路攀上他的脸颊。
他不知那股在他的血管中来回奔涌的滚烫的冲动究竟包含着哪些情愫,可那股热力却催逼着他,用最大的音量喊出声来:
“没错!”
当张佳乐再次站在操作间门口的时候,不远处的电子记分板上,百花对嘉世的比分已然来到了3:2。
孙哲平咧着一口白牙,眉眼间尽是得色:“怎么样?说到做到。”
张佳乐才亮出两枚大拇指,孙哲平却猿臂一展,伸手搭上他的肩:“不过比赛还没结束,接下来还得一起加油!”
张佳乐偷偷看了看孙哲平的侧脸。
他看起来那样兴奋而热忱,漫溢着对胜利的单纯希冀。
可是反观自己,他的心头,却有那样多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思,千端万绪纠集一头,到最后竟然弄得他自己也不敢确定、他对冠军的追求是否只是单纯地出于对胜利与荣耀的渴慕,抑或是夹杂着许多密而不可告人的小小心思。
然而无论如何,路在眼前,双方个人赛与擂台赛有来有往,眼下无论他背负着谁的希望,心内最深处又是为何而战,也只能依靠这一场胜利去证明与实现了。
推门,落座,刷卡,进入游戏。
张佳乐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算只是为了多看几眼孙哲平的笑脸也好——
他不能够辜负任何人!
决胜局的团队赛,地图由系统随机选择在了白光礼拜堂。
这是一张特别小的地图,甚至连室外场景都没有。
只有窗外的灿烂阳光,透过高处的玻璃窗落在一楼中殿,堪堪照亮一小半还有灰尘在上下翻飞的室内。
百花一行人刷新在了一楼的告解亭畔,嘉世众则刷新在了二楼的唱诗班舞台。
解说刚刚就两队位置作出讲解,百花缭乱却已然将一枚燃烧弹扔向了二楼栏杆。
“轰”一声后,二楼嘉世所在位置前的栏杆已然被点燃。借着火光,一枚又一枚手雷被丢向了二楼,在半空炸裂出无数耀人眼目的火花。
嘉世当然没有坐以待毙。在一叶之秋的带领之下,众人很快掉头,跑向通往一楼的楼梯间。
封闭而多遮挡物的楼梯间自然不是弹药专家施展身手的好地方,却也因其狭窄的出口成为了炮火封锁的优势地形。故而张佳乐并不打算将嘉世众人放到一楼的大厅内,倒也不敢真正进入电梯间与嘉世众人正面遭遇。
孙哲平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重剑葬花一挥,抽身便欲上前。
百花缭乱身为远程尚且不敢贸然上前,更何况此时的落花狼藉还是一个近战职业。来不及思虑过多,张佳乐操纵着百花缭乱便跟在了落花狼藉的身后,一左一右地贴着两侧墙壁“埋伏”在了楼梯口。
谁料,嘉世众人此时却似是齐齐消失了一般,二人率众在楼梯口等待了许久,视线所能及的地方不仅没有半个人的影子,连脚步声也消失了。
莫非,转头进入楼梯间只是一个障眼法,他们实际上打算扭头从另一端的楼梯下楼、打百花一个措手不及?
在个人赛之中被叶秋那样狠狠地摆了一道,而今还怎么能如怕了他一般畏首畏尾退缩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