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膏哼唧两声道:“哼哼!此事说还有一番渊源!我且先问你们,你们知道这塔原先是做什么用的吗?”
“人祭塔,便是关押活人之用。”江夜雪答道。
“死瘸子说的不错,不过我梦蝶岛灵气丰沛,岛上众妖已逐渐修得辟谷之道。蝠王一心想要得道飞升,百年来极少行杀孽,更无需再掠人类为食。这塔嘛,也就慢慢荒废下来,如今已成了蝙精们闭关修炼的地方。”
江夜雪温声道:“既是如此,舍弟留于岛上也并无什么用途,可否请你家殿下行个好,放舍弟与我等一同归去?”
“嘿,你死瘸子想得也太美了。蝠王虽然不主动捉掠修士。但你那个猪脑弟弟自己撞上门来,还触了王上的大忌,放了他?啧啧啧,哪儿有这么容易。”
江夜雪道:“他犯了什么大忌?”
山膏嘿嘿一笑:“还是那句话,你问,难道我就该答吗?一切都要按你大爷我的规矩来。”
慕容楚衣已经被惹到了临界,他蓦地一挥拂尘,虽尚未有出手之意,但眸间已然是星火四溅,他眉宇低压,怒道:“都问了你是什么规矩,何不快说?!”
山膏獠牙龇翘道:“小娘们儿长得细皮嫩肉的,脾气却糙过我这大老爷们,够辣的。行啊,大爷我告诉你便是。”
他顿了顿:“大爷我替蝠王镇守此塔,轻易也不伤人,若遇到你们这些修士造访,有事相询,我便可以大发慈悲地回答你们三个问题。不过每得到一个问题的答案,尔等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你们可要想好了,问,只能问三件事。代价却是下至一根汗毛,上至三魂七魄……怎么样,你们真打算这么做吗?”
慕容楚衣眼也不眨:“第一问,岳辰晴如今人在何处。”
“哟,爽快,这就问啦。”山膏掐指一算,说道,“你这第一个问题倒是不值价,大爷我也不诓人,这样,来个交换,我便把他的下落告知于你。”
“你想换什么。”
山膏舔了舔肥厚油腻的嘴唇:“大爷我喜食人之痛苦。别人越痛苦的过去,我便咀嚼得越有滋味。”他说罢,不怀好意地将四人来回扫了一遍,“你们几个,若是愿意老老实实站着,让我从你们脑子里摄出点痛苦的秘密来滋补一番,那我便回答你们第一个问题。”
因此事涉及其余三人,慕容楚衣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转头看向了他们。
墨熄心道,既然山膏统共可以回答他们三个问题,那么绝不应该在第一个问题时就将山膏想要的所有东西都满足。不然第二、第三个问题又当以什么来换?不过尚未等他开口,就听得身边的顾茫忽然说:
“猪兄,我们不该这么算吧?”
山膏瞪大眼睛:“怎么不该这么算?”
顾茫道:“你看,我们只问了你一个问题,你却要从每个人身上都收一次痛苦记忆,你这也太不厚道了。”
山膏不服道:“大爷我哪里不厚道?!”
顾茫道:“你刚刚自己讲的,只与我们做个交换。一物换一物,那么我们每问一个问题,你应该都只能摄取一次记忆。对不对?”
“……”
“所以你每回答一个问题,只能选择一个人来摄念,而不是四个。你堂堂一个上古大神,总不该投机取巧,说话不算话。”
“你——!”山膏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猪脸涨得发红发紫。
它面子受挫,原想下个逐客令,赶这群人回去,但它也能隐约感知到在场这四位都是苦主,这些人的痛苦吸取起来自然滋味醇厚,美味至极。
到嘴的肥鸭子岂有放走的道理?
山膏只得粗声大气道:“行行行!那就一个问题换一段痛苦!不过由不得你们自荐,大爷我要自己挑!”
顾茫学着他的语气,笑嘻嘻道:“行行行,自己挑就自己挑。来吧,你是要死瘸子,面瘫脸,还是要小娘们,蓝眼睛?”
山膏仔细将四人又都打量了一遍,猪鼻子吸吸嗅嗅,嗅着他们魂魄深处的苦味。他越吸越贪婪——顾茫是奴籍出身,缺了两魄。墨熄父亲早逝,母亲背叛,还被爱人当胸捅了一刀。慕容楚衣双亲见弃,自幼失孤。至于江夜雪,那更加不必说,简直天煞孤星的命。
山膏的喉头不禁吞咽起来,他简直都想食言而肥,把他们几位的记忆全都吞吃入腹!
不过人要脸树要皮,山膏也好面子。虽然这些人闻起来可口异常,但也没到让它无法自制的地步,于是它清了清喉咙,做了个决定:
“那就你吧,就你,死瘸子你过来。”
江夜雪淡笑道:“怎么。先生是觉得我活得最苦么。”
“缺胳膊少腿,就你了。你难道不愿意?”
“能救辰晴破困,我有什么不愿意的。”江夜雪道,“不过先生要吃的既是秘密,那我自然不希望他人知晓。痛苦的记忆可以供先生摄取,但先生绝不可将之透泄。这一点,先生可否应允?”
山膏道:“记忆入我之口,便成了我的食物,焉有吐出来的道理?放心放心,大爷我绝对不说。”
江夜雪温和但却并非痴傻,他说:“空口无凭,先生可否立个妖之誓?”
山膏毕竟是猪为原身,十分贪食,他急于吃到别人的痛苦,并且原本也并没有兴趣要将摄来的记忆乱说,因此立刻竖了两指,立了个妖之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