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按照王永乾的思路认真推理道:“假如我本来只能去蓝翔,但是我的目标是霍格沃茨魔法学院,最后我就能考上哈佛?”
“兄弟,我看你很有前途,”王永乾低头看了看表,也认真地说,“我说怎么天没黑你就开始做梦了,原来是这么早就开始适应美国时差了啊。”
密密麻麻的字填满了黑板上的大片空白,放眼望去尽是大学名字,有人郑重地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真实目标,也有人自我调侃似的写下与自己实力相去甚远的目标;有人满怀憧憬写下壮志豪言,也有人揣着期待写下励志语句。
更精彩的是黑板的角落,小小一角写的都是些放飞自我的骚话,还有不知名的画师在上面画了自己和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孩。
魏昀和齐致没有写自己的目标,倒是在写骚话的那个角落留下了足迹。
-一起去北京啊。
-好。
五颜六色,笔迹各异,将所有的遗憾、期待、回首、展望、孤注一掷的勇气、奋力拼搏的汗水都掩藏在那意蕴无穷的两三言中,黑板上的每一笔,都仿佛在拔剑出鞘,向未知的前路宣战。
高考迫近,当日历翻到六月一号那一页时,浓浓的不安和紧张席卷而来,高三年级淹没其中时,还感到一丝对漫长暑假的期待。他们的心情也十分复杂,一方面不想高考来得那么快,感觉自己还没准备好,另一方面又希望快点高考完,早死早超生。
王永乾经常会从书海中抬起头来,仰天长啸:“等我考完,我就跟小姐姐告白!”
高考前还有一件事最能令高三年级激动,那就是喊楼。
别的学校花样很多,召集所有人在操场喊加油,放飞五彩缤纷的气球,纸飞机在空中来去穿梭,高三的同学还能收到学弟学妹送来的匿名加油贺卡。有的学校还专门把喊楼作为一个大型活动,甚至放出航拍无人机将喊楼那一幕拍下来,撰写推文发到官方公众号上。
然而喊楼搞得声势浩大的一般是别人家的学校,临城中学很久以前有人组织喊楼出过事故,学校便干脆一刀切禁止学生组织喊楼活动,从此再没人光明正大地组织喊楼。若是遇着比较刚的高三,偷偷摸摸也要来,但大多数时候是不了了之,比如去年的高三就没一点儿水花。
实在是很遗憾的一件事。
“为什么我们学校没有喊楼?!”罗正浩忙里偷闲刷朋友圈,越刷越羡慕别人,愤而摔笔,哀嚎道,“我也想拥有啊啊啊啊啊啊!”
“好了好了,”王永乾拍拍他的肩膀以示理解,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开塞进他嘴里,“我们还是老老实实过六一吧。”
罗正浩长叹一口气,本想放下执念继续学习,却见林静蓉款款走来,“搞事,来不来。”
“搞什么事?”
“喊楼啊。”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围过来:
“怎么搞?!”
“蓉姐!快说说如何操作?!”
“太刺激了我感觉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这种事很简单的,”林静蓉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只要有人带头喊一声,大家都会出来的。”
“我们已经计划好了,今晚十点半,我们这边先喊一声,然后你们配合一下,再去隔壁班找几个托,肯定能喊起来……大家应该都想喊楼的。”
同学们闻言,不约而同地在空中交换了一下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当高一高二发朋友圈以不尽相同的方式调侃自己要过六一儿童节时,高三年级的朋友圈却出奇的千篇一律:
各位朋友,今晚十点半,准时搞事!!!
像是做地下工作似的,这条朋友圈屏蔽一切非高三人群,只在高三年级流通。
“啊,今晚一过,我的高中生涯就没有遗憾了。”
谁都没有料到,尽管这次行动高三年级大多数人都很团结,还是禁不住有人告密走漏了风声。学校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将所有保安调遣到宿舍楼下,号令一排黑衣黑裤的保安站在那里镇着,宿舍楼内一有异动就马上冲上去制止。
每一个人上到宿舍楼时,宿管也会专门叮嘱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好好待在宿舍别乱来”。
学校的态度如此明显,明显得让人沮丧。
“计划可能要失败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却又都抱着一线希望。每个人都很紧张地掐着表看时间,在22:29那一刻尤为紧张,谁都不知道下一分钟究竟会发生什么。
从29到30的那一分钟过得尤为漫长,当手机上的时间跳到30分的那一瞬间,无数颗心脏被提到嗓子眼儿,整栋楼的人犹如严阵以待的士兵,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就会有千军万马跟随他冲锋呐喊。
然而那一分钟什么都没有发生。
许多人从30分的第一秒开始就一直盯着时间,60秒不长不短,却好似被冻结了一般,平静无波地流逝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