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车上的时候,顾维桢才向牧归荑解释。
“听说最近他要筹备新电影,所以我带你过去看看合不合适。不过金先生脾气有些怪,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好了我再叫你进去。”
饶是一直在放空,牧归荑听到顾维桢说的名字之后还是产生了做梦一般的错乱感,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金先生……是那个拍武侠的金导吗?”
“是啊。”顾维桢笑了笑,“我记得他还挺有名的。”
“哦。”牧归荑有些恍惚,心说这位金导岂止有名,根本就是跟他们这种底层小明星不在一个世界。
一个远在云端,一个沉于沼泥。
金导在导演史上也是个传奇人物,据说早年学医,后来弃医从文做了导演,之后坚持拍了几十年的武侠电影,除了早几年刚出道的时候,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其他的类型,号称是电影界的武侠宗师,国内外各种大奖几乎都拿了个遍。
寻常人做一件小事坚持三十年都能小有成就,更何况金导极有天赋,本身还是个很有钱的富二代,不用迁就不靠谱的赞助商,可谓是一朵特立独行的奇葩,当然是赞美的意义。
金导早年拍电影靠灵气,好的坏的都拍过不少,也提携了不少当时还是新人的影帝影后,只是随着他年纪渐长,拍电影的频率也就缓了下来,总是精益求精,甚至有时还自己上阵操刀写剧本。
精雕细琢下,质量也就更上一层楼,几乎每部电影都会得奖,主演和导演的名字也都家喻户晓。
而反观牧归荑,出道四年多,因为团队人气不高,连作为本职的唱跳商演都接不了多少,演唱会什么的更不必指望,为了生存下去,经纪人才想方设法地帮她们接了些剧本,当然不可能有多高的质量。
十一人中,牧归荑还算是有天赋且认真的那一个了,空余的时候大多在各种小成本网络剧里混,能混到超过一半的剧集就算不错,但也逃不开死状凄惨的下场。
出事之前,牧归荑接到的最好的角色也不过就是前段时间刚杀青的女三角色,主演都是当红的明星演员,对比之下她可是相当默默无闻了。
也不知道那些要求解约的剧组里有没有这一家。
牧归荑正发着呆,车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她转头看了眼窗外,有些意外:“金先生会来这种地方吗?”
这是一片闹市区,最大的公共设施是附近的一家菜市场,道路两边摆着摊位,充斥着小贩的吆喝声。穿着制服的城管缩在凉亭的一角打着盹,仿佛根本看不到那些违章占道的一般。
总之一个字,乱。
她还以为以金先生和顾大小姐的身份,起码也要在什么高档会所见面呢。
“金先生喜欢体验生活。”顾维桢让司机将车停进一个无人的想开,便准备下车,“这附近有几家老饭馆还不错,下次我带你来吃。”
“好。”牧归荑仍看着窗外,对于顾维桢这个新上任的写作女朋友读作金主的存在,她还有些不自在的拘谨。
顾维桢看出她的不自在,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临下车之前突然转头,没头没尾地问了她一句:“你想报复她吗?”
牧归荑侧过头去看顾维桢,没什么犹豫地点头:“想。”
不止想,也必须要。否则她答应顾维桢的意义何在?就算当一腔真心喂了狗,她也不能让一条疯狗吸着她的血爬到高处去。
“那你就要更加努力。”顾维桢站在车边,扶着车门与牧归荑对视,“我给你机会,你要好好抓住,要站到比她,比任何能够威胁你的人更高的地方去。”
牧归荑微怔,沉默片刻还是将“我有对付傅时雨的底牌”之类的话咽了回去,顾维桢要的可不是这一桩小事的解释,而是更远的承诺。
“好。”牧归荑郑重地说。
“就应该这样才对。”顾维桢笑了,好似比牧归荑本人还为她骄傲一般。
顾维桢关上车门,从巷口旁的通道上了楼,牧归荑通过车窗看到了侧边茶馆的老旧招牌。
牧归荑瞄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捏着手机无所事事,只等着顾维桢的电话,她没去刷最新的娱乐新闻,想也知道经过两天时间事情会发酵膨胀成什么鬼样。
期间不止声音一次比一次疲惫的经济人的电话,还有无数陌生的记者号码,几乎要打爆她的手机,圈内那些熟人来电话慰问的倒是寥寥无几,团内队友更是一个都没有,对于这件事保持了表里如一的安静如鸡。
牧归荑没有换号码的意愿,来了陌生号码通通挂断拉黑,她不是很在意记者的疯狂,反而有点想让许明择不要再管这些事,但又怕他为难,犹豫几番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跟傅时雨有关的话。
她这时候倒是很庆幸养大她的爷爷那边没什么上网看新闻的习惯,这两天通话问候时还一如往常。
不过这种麻烦事还是得早点解决得好。
牧归荑正低头给朋友回信息,就听到前面司机跟她说话:“牧小姐,大小姐给你准备了帽子和墨镜,如果车上待着闷的话可以下车去走走,这边基本都是中老年人出来买菜的,应该不会被发现……”
顾维桢倒是贴心,也不怕她惹麻烦,牧归荑礼貌性地笑笑,并没有接,转回头的时候余光扫过窗外,顿时一愣。
司机的话还没说完,东西递到一半,就见牧归荑一把推开了车门,紧跟着外面女人的尖叫声也传了进来。
“救命!抢劫犯杀人了!”
街道对面,一个年轻女人仓惶地奔逃着,后面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抓着菜刀追在她身后,神色狰狞地撞翻一个又一个摊位,对着女人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