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俞城面对蒋羡祺果然没了那一层无所谓,而是毕恭毕敬,垂下脸。
蒋羡祺把他看了一会儿,道:“俞城,你爸爸十岁的时候被老太爷找来,送到我身边。从十岁到现在,几十年了,尽忠职守,从来没做过一件让我为难的事。你是他的儿子,我看他的面子上,不对你做什么,但是我也厌烦了你跟在天泽身边,撺掇他做一些没脑子的事。你对天泽有恩,蒋家不会亏待你,我给你一笔资金,让你可以继续出国深造。以后,你不必再跟在天泽身边。”
谢俞城一听,脸色骤变,他道:“先生,大少的朋友不多,我走了——”
“你们不是朋友。”蒋羡祺不耐烦地打断他。
谢俞城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是他忘了自己的身份,“是,先生。”
蒋羡祺不再搭理他,他着急余明渊脸上和脖子上的伤。蒋天泽出手太狠,蒋羡祺觉得自己刚刚踹得那脚还不够用力,但是蒋天泽是自己的儿子,他今天突然发难,归根到底,是自己的问题。
蒋羡祺说:“先处理伤口,”他转头,朝旁边跟上来的张家峰道:“去叫医生过来。”
张家峰领命,蒋羡祺回头看向余明渊,余明渊睁着眼睛,也在看他,那眼神看得蒋羡祺很不好受。
“宝贝,对不起。”蒋羡祺道歉,他手臂伸长,想抱住余明渊。
他的宝贝,今天实在受了太多无妄之灾。他本意是想他能开心一点的,谁想,只是错过几分钟,一切全都搞砸了。
余明渊这时好像才反应过来,他伸手挡住蒋羡祺的胳膊,从蒋羡祺的身边退开,说:“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要你的道歉干什么?”
巴掌也挨了,痛骂也受了,他跟蒋家所有的恩怨也算是彻底还清了吧。
一个人一生,走错一次路,已经够没头脑了,还打算再走第二次,那就是彻底失去心智。
他抬起头看着蒋羡祺,目光清澈,却分外决绝:“如果你诚心觉得抱歉,那么就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蒋羡祺看着他的脸,心肠硬不起来,但是余明渊的话,却让他又很火大。他按捺着那团火气,说:“有什么话,等把脸和脖子处理好了再说行吗?”
余明渊张口反驳,是他的脸疼,蒋羡祺急什么急。
又没人打他。
“让我说——”
“宝贝,听话。我现在看着你的脸就没心情讨论任何事。”蒋羡祺却有自己的办法。
余明渊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蒋羡祺也有耍赖的一天,他瞪着蒋羡祺。蒋羡祺随便他瞪,反正他现在脸肿起来,又难看又可怜,别指望蒋羡祺能被他这张脸迷惑心神。
蒋羡祺现在冷静得很。
余明渊被带进酒店一间包房里,里面医生早已候在一旁,只等着病人就位。
蒋羡祺全程陪在身边,余明渊不想看他,一直扭着头。蒋羡祺当他是发脾气的小孩,不与他一般见识。
等医生处理完,又亲自询问医生后续护理的问题。医生对蒋羡祺自然知无不言,什么东西要忌口、什么时候换药,什么时候来复诊,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
余明渊的脸经过处理,此时终于没有看起来那么狰狞,蒋羡祺送完医生,回来看着他的脸松了口气。
“明天再去医院做一做检查。”蒋羡祺真把他小孩一样,还觉得不放心,一定要彻彻底底检查一遍,才能消除疑虑。
余明渊却懒得听他的话,心里想着,明天不知道能不能请假在家办公,他现在这样,出去不把人吓死。
“我能走了吗?”余明渊问。
说是问,其实人已经站起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蒋羡祺不准备惯着他,说:“我说的话没听见?”
余明渊不语,继续走。
“行,你回去吧。我待会儿让张家峰把药送到你那儿去。明天,会有人去找你,带你去医院。”
总是这样。
余明渊停下脚步,他的手放在大门的把手上,只要拧开,就能一走了之。
可是,明天呢,蒋羡祺还是能找到他。
无休无止。
一想到,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松开手,回过头,蒋羡祺坐在沙发上,正侧着身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