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就还在蒋家,蒋羡祺便叫人更加仔细地把家里再找一遍。
他还待在书房,垂目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想了一会儿,又想到这个叫余明渊的小孩子身上,心想,一个半大的小孩,还能躲到哪去?
难道是绑架?哪个绑匪胆子大到在我三十岁生日这天来让我出丑?不要命了?
蒋羡祺想了一会儿都没有头绪,他站起身去书桌的抽屉拿东西,就在他拉开抽屉的时候,视线的余光扫到一只嫩嫩的小手伸出书桌的桌肚外。
那只小手带着婴儿肥,手腕雪白,肉肉的手背在灯光下,显现出五个凹陷的窝窝。
蒋羡祺一怔,他想到自己这一天确实忙得没空在书桌前坐下,当然更加没注意到他的书桌下还另有乾坤。
他啼笑皆非地顺势蹲下身,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孩坦然地靠着书桌挡板,呼呼大睡。
那晚是蒋羡祺亲自抱着余明渊,把他交到余志烨手上的。余志烨接过还在睡觉的余明渊,很是惶恐不安,又见余明渊身上还披着蒋羡祺的外套,马上想拿下来。
蒋羡祺却拦下他的手,说:“小孩子还在睡,别让他受凉了。说来,今天是我们蒋家对不住你,大老远过来参加我的宴会,却败兴而归。”
“唉,蒋总,没有的事,是明渊太调皮……”余志烨看着脸色还挂着泪痕的小儿子,接下来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蒋羡祺也知道他的意思,说:“余老板先回去吧,孩子今天都累了。这样吧,改日我亲自登门道歉。今天因为家里佣人的原因,让你和令郎受累了。”
余明渊一路睡到家,第二天醒来,肚子饿得慌,倒是把蒋家发生的一切不开心回忆都忘了。
等蒋羡祺真的去了余家,余明渊对蒋羡祺已经毫无印象。他怯生生地躲在父亲身后,张望看起来气质斐然的蒋羡祺,只觉得这个叔叔声音很好听,好像在哪儿听过。
蒋羡祺对他倒是很温和,送了一块兔儿形状的玉坠给他当见面礼,说是以前给某个名僧开过光,正好拿来给余明渊驱驱那晚受到的不必要的惊吓。
余明渊接过玉坠,并不知道玉坠的贵重。余志烨却知道,不敢接,蒋羡祺看余明渊伸着胖胖的手指摸兔子的尾巴,脸上不由笑了一下,对余志烨说,我看明渊很喜欢,你就别太拘泥了。
那天之后,余志烨的事业迎来了一次巅峰,余家的日子比以前好了一个台阶。余志烨吩咐余明渊,好好佩戴这块玉坠,不要随便拿下来。余明渊不明白父亲这么吩咐的原因,只是见面礼而已,他往年不知道收到多少。
但是余志烨这么珍而重之的告诫他,他不由点头。把蒋羡祺深深的记在脑海里。
但蒋羡祺却自此没有来过余家,余明渊也再没有见过他。
直到余家一夜之间败落,父亲去世,余家走投无路,余明渊才想起每天晚上贴在他心脏位置,陪着他的玉坠。
他想到了蒋羡祺那次来家里,余志烨对蒋羡祺的鞠躬哈腰,又想到蒋羡祺那天对他的善意。
他决定赌一次。
第四章这就是每个男人都想做的事。
蒋天泽晚上回家,时间已经过了零点。蒋家做派老式,晚上设有门禁时间。
他开着最新款的蓝色跑车进家门的时候,跟守门的保镖好说歹说,费了不少口舌才被准许进门。
老宅就是这点不好。
蒋天泽把车停入车库的时候想。虽然这座宅子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家,但是他从没有把这儿看成自己的归宿。
十八岁生日一到,他就迫不及待地搬出了外面买的别墅,离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有多远就有多远。
按理说,蒋羡祺对他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虽然谈不上有求必应,但是该给的教育与亲情都给足了。
偏偏蒋天泽就是对这个父亲,生不起平常人家的父子情。
蒋天泽后来回想,大约是蒋羡祺对待他的母亲王翊萱太冷酷太无情的缘故。
王翊萱是王家的大小姐,是两家老人从小指的金玉良缘。两人按部就班,二十岁就结了婚,很快就诞下融合了蒋、王两家血脉的长子蒋天泽,算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
有了蒋天泽,蒋、王两家才算是真正的将彼此看成休戚与共的一个整体。
然而也许正是因为事情发展太顺遂,蒋天泽出生没多久之后,他的母亲王翊萱开始不满这段纯粹利益结合的婚姻,她十分不高兴蒋羡祺对他的态度。
作为王家大小姐,她生下来就是家族、亲戚关注的视线焦点。嫁给蒋羡祺,也是因为蒋羡祺是所有候选者中,条件最好的一个。
她自认为,只有蒋羡祺才能配上她的身份。
而蒋羡祺理所当然的,要一辈子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