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为师长,他在江梓念的心中一向都是强大而冷肃的。
他的威严无人感冒犯。
此番,他这一句自检,叫江梓念不由得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邶清如对上它的眼睛,眼中却十分平淡。
邶清如看了它一会儿,继而,他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声叹息落在江梓念耳边只让他觉得心中微微一颤。
邶清如极轻地垂下眼眸。
从来没有人能让邶清如这般低头,而邶清如的威严亦让他从来无需对旁人这般低头。
邶清如的一生都严谨自持,他从未犯过什么错。
而此番他又说了一句。
“为师错了。”
他对着它那般垂眸的模样,似是一个忏悔。
他向来高高在上,向来强大冷傲,此番,他却对着这么一只年幼的小犬低下了他头颅。
江梓念心中一时之间复杂难言。
它怪邶清如打他么?
它给他采摘那银光禅草跑了那么远的路,还几次险些从山坡上滑下去,一回来,这人却这般将它打了一顿。
起初,它是有点怨他的...
若是平时邶清如定然做不出那等的事,但那时邶清如心魔入体,神识不清。
而邶清如变成那个样子,江梓念有着脱不开的责任。
邶清如打它,气它之前背叛了师门、亦气它辜负了他数十年的悉心教养。
而这世界上,除了它,或许再没有人能真正亲近得了邶清如。
邶清如清心薄情,孑然一身。
他太过冷傲,亦太难以接近。
邶清如的心太过干净,它入得了他的心,那里头便满满都是它一个人,邶清如便生了执念,生了偏执。
还生了心魔。
江梓念想起邶清如那心魔入体的模样,他心中又是一阵复杂...
简祁曾说过,邶清如因他耗费了大半修为之事,亦曾说过,邶清如在那时生了心魔。
这些都是因他而起。
江梓念又想起这些日子邶清如的一些异样,他便忽而明白了,前些日子那场大战中邶清如其实在一直强撑着。
之前他或许还能压制得住自己的心魔,那一战过后,他元气大伤便不免让心魔钻了空子。
事到如今,江梓念其实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江梓念想了想,微微收回眼,又再度趴了下去。
邶清如给它轻抚了抚毛。
过了一会儿,邶清如又给它拿了些琼浆玉液来喝。
邶清如将那琼浆玉液往它面前轻轻一放。
江梓念并不想喝,便依旧趴在哪里。
邶清如见它如此,轻抚了几下,便也不再强求。
邶清如看了它一会儿,继而起身,他在一旁坐了下来,继续拿起了那卷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