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谷梁薇早晚要死的,他干嘛还要这么费尽心机,去迫害故友女儿呢?谷梁薇要真因为他死了,他良心不安,以后死了到了下面,老谷也一定会恨死他。
所以许广川想好了,如果谢纯是因为谷梁薇的事情来找他,他不会再提供什么帮助,他还要劝一劝谢纯,金鹰队和卸岭的仇怨是老一辈的事情了,干嘛要延续到她们身上呢?她们都该有更好的将来,不该一辈子都活在仇恨里。
巷子的阴影处,走出来一个人影,许广川看过去一眼,下意识问:“...谢纯?”
然而那个人的身影瘦弱高削,是一个男人。
在晦暗的月光照映下,许广川辨认出来,是跟在谢纯身边的那个男人,青木。他见过这个男人两次,一次是在昆明机场,这个人很妥帖的为他们托运了行李,第二次就是在北海了,现在,这个男人又出现在了这里。
“是你,”许广川微皱眉,他大概了解,青木是谢纯的下属,类似那个韩哥一样,他当即毫不怀疑的问:“谢纯让你来的?”
“不是的,教授,”青木很有礼貌的回答:“是‘我们’让你来的。”
许广川心头一跳,莫名觉得不好,他猛地回身,就见巷子的另一边,谢纯正在慢慢的向他走过来。
两个人形成了夹击之势,堵住了许广川的去路。
许广川觉出来不对劲,他看看巷子两边的青木和谢纯,强做镇定:“你们什么意思,谢纯,你是为了谷梁薇的事来找我的吗?”
谢纯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面对许广川的问话,她一言不发,但是许广川看到她的手按在了腰上。许广川很熟悉她的这个姿势,他在殷墓见过很多次了,这个姿势,意味着谢纯的腰上有一把枪。
许广川倒抽一口气,后跌了一步。
青木回答了许广川这个问题:“不是的,教授,是为了‘你’的事。”
“‘我’的事?”许广川琢磨不明白。
“是呀,教授,谷梁薇是卸岭力士,您也是,不是嘛?”即使到了这时候,青木已经面露杀机,他还是很有礼貌,很客气的态度,这令许广川毛骨悚然。
许广川心惊一瞬。是啊,他忘了,他也是卸岭力士,即使只是曾经。金鹰队追杀卸岭,追杀谷梁薇,也...追杀他。
是他做这个教授做的太久,就真的以为自己的过去被抹干净了吗?前几天谷梁薇突然提到这话时,他才猛然惊醒一瞬间,想起来,他也曾经是个卸岭力士,现在青木提起来这件事,意味不言而喻。
如果他没有将谷梁薇招进殷墓那批考古队里,金鹰队就绝对不会发现他的身份,金鹰队若是调查起谷家,自然就会调查到他身上来。
难道,皆是报应?
许广川嘴唇颤动,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不甘心,不甘心,他早已弃去了卸岭身份,已经是一个堂堂正正,受人尊敬的科研院教授了,为什么金鹰队偏偏要提醒他,不放过他?!不,他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怎么可能被两个小毛孩困住!许广川是经历过世面的,他认清楚状况,当即不做他想,转身就跑,跑向的,就是青木的方向!他想好了,谢纯手里有枪,他是见过谢纯开枪不手软的样子的,他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不会妄想求谢纯谢纯就会饶了他,但青木半个月前被谷梁薇打成重伤,他不可能全部的伤都好了!有句话叫趁他病,要他命,许广川就是这个打算!
许广川好歹做过卸岭力士,不是一点功夫都不会,否则他这把年纪不可能身体这么硬朗,他几步冲到青木面前,挥拳就向青木面上砸去,一拳也有着风声,可见力道不小,青木明明看着躲不开许广川这一老拳的,可他突然身子凭空矮了半截,让许广川打了个空!许广川还没反应过来,青木已经从后腰抽出甩棍,瞅着个空当直朝着许广川颈侧抽去!
许广川忘了,卸岭,是他曾经的身份,他曾经功夫再好,抛弃了卸岭身份后,也都搁置了。
这么些年科研院教授的位置,他坐的太久了,那把舒适转椅,他也坐的太久了,早就不记得如何防备别人攻击了。
青木心狠手黑,这一棍子,抽断了许广川的颈椎!
被甩棍击中脖颈的一瞬间,许广川整个人仿佛被电流击中,浑身立即瘫软了,他当即朝前一扑摔在地上,眼前直发黑,口鼻里也涌出了鲜血!
谢纯眼看着许广川倒地,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颈椎被打断,许广川连出声的力气都没了,他一脸鲜血的趴在地上,整个人恍惚的眨眨眼睛,也只能隐约看清站在他面前青木的那双皮鞋。
“教授,再见,不过你不用着急,谷梁薇他们,很快也会下去找你的,”青木蹲下身,嘲讽的看着狼狈的许广川说。金鹰队追杀卸岭年头已久,许广川不是第一个死在他们手上的,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其实,此时的许广川听觉已经丧失,甚至于随着许广川眨眼的速度越来越慢,他连青木那张脸都看不清了。
许广川眼前模糊,看不清眼前人形,只看见眼前有个人在喊他。
拼命地,不甘心的喊他。
“爸,爸!!救我啊!!!”
是他的梦魇。
他的心病。
许奇,是他的儿子...在向他求救,他怎么能眼看着他儿子死呢?许奇对他来说那么重要,就是他死,他也不能让他儿子死啊!
这次,他不会逃了...
“老谷!回来啊!”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